就在这时屋外一阵嘈杂“有刺客!”“将军……”
“嘭”一阵不小的响声,房门被撞开。呼啦啦的人涌进来,李锐与几位守城将军都在其中,燃烧的火把顿时照亮了不大的房间。打斗过后的室内狼藉一片。
五个黑衣人,嘴角含血,痛苦地蜷身在地,身下隐约可见血迹。
李锐上前一步,一把扯掉黑衣人的蒙面:“赤峰的人?”不大的眼睛里冒着火光。
风纪远点头,铁面将军凌厉的目光扫向五人:“你们的主人是霍骏!”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回应他的却是五人不约而同的吐黑血倒地……
“死了!”李锐连忙查看其中两人症状,“将军,是服毒自杀!”
夜风一阵哀啸,门口的火把被吹的呼呼作响,几欲熄灭。风纪远满面严肃,蹙眉。他终于明白诡异在哪里了。赤峰今日的阵仗,明显与平时的恋战不同,原来目的在这里……
防守那么严密,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来的燕道关,到底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混战中放他们进来?这绝不是一个小兵能做到的。
上次霍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燕道关后方,这次刺客直接近了他的身……风纪远不动声色的撇过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韩诺、丰成杰、朱天、李锐均在列。
他们面上均没有任何异色。风纪远知道,此人定可以来往燕道关与西阳关或者东环关之间。袁啸已经被派往别处,他们中……到底是哪一个?
风纪远肃冷的眼底,一刹那闪过无数个猜测。或许,他可以将那人试探出来……
刺杀失败,五人全部丧命,掌中的传信顷刻化为碎屑,霍骏眸中冒火:“风纪远……这样你居然还死不了……”
三两日之后。
司桓宇摩挲着下巴,一字一字看过军中那人飞鸽传书给他的信条。瞥了一眼乖巧地帮他按摩肩膀的安乐心,司桓宇竟笑出了声:风纪远啊风纪远,任凭你再会打仗,回头看,还不是被本王捏住了软肋?
司桓宇慵懒起身,打开灯罩,将信条稍稍靠近火苗。信条眨眼成空,薄薄的灰屑飘落在地……
乐心立在原地,那张小脸已经白嫩了许多,憔悴早已褪去。司桓宇抄手行至她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空洞无神的杏眼,格外黑亮,几乎单纯的晶莹剔透。司桓宇喜欢这样的她:“本王让你一辈子这样好不好?”
听到他的声音,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绵软的声音仿佛许久未曾听到过了,她说:“好。”
司桓宇伸手覆盖在她的头顶,摇头低语:“你就是个骗子!”
她抬头,眼睛不小心埋进了他的掌心,在司桓宇的角度看来,她在他的掌下只留半张小脸,嘴上却还在否认:“不是骗子。”
“呵呵……”司桓宇被她小小的傻气逗乐。可是一笑过后,寂寞爬上心头,“你不会想一辈子这样的……”
大掌滑下,转而指着她心脏的位置,指尖在那里点了几下,司桓宇凄凉的笑意百年难得一见:“这里,说的才是实话。”哀伤的目光攥住她的容颜,“你嘴上说的是谎话,知道吗?小骗子……”
她如孩童一般伸手捂上被他点过的心口,低着头看那里一会儿,又抬头看他:“不是骗子。”
司桓宇沉下脸没再理她,背过身去,向外走去。冷淡的声音传来:“跟上。”这样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失落心伤,但她除外,因为此时的她不懂任何情绪,即便清醒着,应该也不会有失落的心情……只因人不对。
晚秋的夜晚,玉津也已经进入了初冬的冷意之中。丫鬟上前为司桓宇披上一件细绒披风,王爷内灯火通明。司桓宇向院子走去,乐心不疾不徐跟上。因为穿着单薄,被冷风一吹,整个脸蛋变得红扑扑,指尖冰凉。
司桓宇在微寒的夜风中缓步前行,远远看去有一种遗世独立的萧瑟感。乐心紧跟在他身后,不知到何时,他忽然停下来,身后的女子就那么撞了上去。
司桓宇情绪似乎又变得平静了,拉过身后的乐心,两只冰凉的手相碰。在他的面前是正在连夜建造的荷花池,寒意逼人的季节连夜建荷花池……或许也只有庸亲王府才做的出来吧。
而这个荷花池,正巧是不久前太子路过的曲径,司桓宇曾经下命,挖地三尺……
他摩挲着手中同样冰凉的她的指尖,眼看着正前方黑洞洞的尚未成型的荷花池,神情放空:“你说我们是不是一样的冰冷?”
没人回答他……
花不香,草不青,虫不鸣的季节已经开始,有些东西蛰伏着蛰伏着,它就会在某一个时刻猛然爆发。司桓宇无声地不屑着笑了:“本王何须同类?”他转身,抬起她的下巴,“你说是不是?”
一阵冷风窜进衣袖,乐心打了个喷嚏。
丫鬟连忙递上来一件月牙白披风,想要帮乐心披上,却被司桓宇伸手挡开了:“拿下去。一点风,死不了人。”
小丫头低头退下,或许她疑惑,明明是形影不离的样子,王爷又为何不多爱惜一点姑娘?不仅是她,原先存有同样疑惑的常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王爷的心思,从来就难懂难猜。
夜风将司桓宇低语的一句话吹散在寒气中。
他说,伤痛,最容易记得长久……
是谁曾经给谁留下了伤痛?而又是谁让谁深刻记住了容颜?世间多纷扰,又有多少人事物能让世人留在心底?留在心底的又岂止是欢乐的……
平南王夫妇这几日一直在盼女儿回归的消息,王府和玉津的将军府时刻准备迎接乐心的回归。可是一日盼过一日,仍旧未见归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