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了,所以他回到村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的房子修盖好。他搬来圆木重新架起墙壁,然后用茅草葠上房顶,从谷仓里把草席拿到屋子里来布置自己的卧室。修缮的工作根本难不倒他,可是有些事情在他心头涌动,使得他不能专心做修理房屋的事情。
他走出房门外,站在门口向不远处的山坡眺望。
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远处也是雾蒙蒙一片。山坡下面,有一处小屋,那是缪伦的家,她的父亲莱纳弗是马索朋友。
拍摄完了这些镜头,剧组转移到了缪伦的房子里。
首先出现的,是壁炉里火苗的特写。然后镜头缓慢拉开,可以看见莱纳弗正在壁炉旁抽烟,他的妻子莱纳弗太太在缝补衣服,他们的女儿缪伦,则在刺绣。
敲门声响起,莱纳弗走过去开门。
他看到一匹马立在他的门前,华莱士坐在马上,浑身已经湿透。他冲莱纳弗笑笑:“先生,我可以和你的女儿说话吗?”
莱纳弗和他的太太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华莱士,缪伦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缪伦,要不要在这么棒的傍晚和我一起去骑骑马!?”华莱士微笑道。
这回莱纳弗和他的太太完全以为华莱士疯了。不过在他们发愣的时候,他们的女儿早已冲出房门跃上了马背,和华莱士一起消失在雨幕中。
拍完了这些镜头之后,剧组移师附近的一个山谷里。在那里,有一场夜晚的戏。这场戏表现的是华莱士和缪伦的缠绵爱情,同时苏格兰的美丽夜景和婉转的风笛会贯穿于每一个镜头之中。这场戏,在电影中只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但却很重要。
由于我对这场戏极为看重,所以剧组里的人很是小心。这个山谷是我们在看过至少二十几个山谷后最后敲定的,美丽得如同仙境。在布置好了所有必须的道具之后,剧组一边吃饭一边等待月亮从山后出现。
就这样等了两个小时,到了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一轮圆月出现在了山谷的上方,光线皎洁,我们的拍摄也随之开始。
这回,用到了飞机。
航拍。华莱士和缪伦同骑着一匹马奔驰在长满长草的原野,他们在山脊上奔跑,摄影机在高处围绕着他们旋转。
他们在“细雨”中穿过流水潺潺的小溪,旁边的树林升腾起茫茫的雾气。“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挂在空中。月光下,长草凄凄,华莱士和缪伦的马,仿佛在光芒的海面上游走。天幕之上,无数星星
光,像是一条璀璨的河流。成群的鹿在山谷里走动I转过头来。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长一声短一声地低鸣,树林沙沙摇动,月光斑驳地落下来。溪边的鹅卵石像银币一般铺展开来。雀鸟从月亮前面掠过。
这一切,都如诗如画。
这些镜头,几乎每一个我都要求摄影师精益求精,半点都马虎不得。有些镜头,为了等一下月亮的位置,整个剧组可以站上十几分钟。风笛乐队整晚就没有闲着,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吹出合乎情景的曲子来。十几个老苏格兰人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这里,和他们的故乡是那么的相似,以至于到后来,我根本不用形容他们就可以演奏出完全合乎我的要求的曲目来。
风笛声,婉转而悠远,带着几许哀怨,几许忧伤,也带着几许甜蜜的轻叹。
不论是摄影师,还是导演组的人,不论是演员,还是道具师,所有人都深深地陶醉其中,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在这样的景色中,华莱士和缪伦坐在马上,他们不说话。缪伦把脸贴在华莱士的后背上,在月光之下体会爱情的甜美。
华莱士驭马在山坡上慢行,他终于开口说话。
“谢谢你答应我的邀请。”
“谢谢你邀请我。”
“我还会邀请你出来。实际上,令尊认为我疯了。”
“你是疯了,可是如果你邀请我的话,我还会答应。”
华莱士还想对缪伦说什么,但是他发现已经很晚了,便踢了踢马肚子,送缪伦回去。
到了缪伦家的门口,华莱士把缪伦抱下马,他们在门口依依不舍。华莱士想要亲吻缪伦的时候,门开了,是莱纳弗太太。
缪伦快要进屋的时候,华莱士从毛衣里拿出了一块法兰绒布塞到了缪伦的手里,那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然后华莱士对缪伦笑了一下,掉转马头消失在夜色里。他的背影,是那么的矫健,那么的意气风发。
缪伦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华莱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然后她看了看手里的那块法兰绒布。她的母亲莱纳弗太太就站在旁边,她已经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实际上,她对那块布也万分好奇,想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缪伦把法兰绒布一层一层展开,里面是一朵干燥的苏格兰蓟花,是当初她送给他的那朵。
她记得那个夜晚,风笛声中的举行的葬礼。她看见人群中那个满脸泪水的男孩,表情是那么的悲伤和难过。当时她从草地上掐了一朵花走过去送给了他,可她没有想到,他会保存这么多年。
缪伦在一瞬间被强大的幸福所击中。她把那块法兰绒布抱在胸口,走进了房间,她的母亲莱纳弗太太跟在身后,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不知道是因为这蓟花的美丽,还是因为女儿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