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很安静,常悠悠的心稍稍定了定,她记起,何子衿有个大伯,还有个爷爷,也不知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没有。或许,像他们这样的人物,忙到根本见不着人。
何子衿进院子的时候,看见不远车库里停着一辆红旗,旁边还有一辆军用吉普,心知大伯跟爷爷都在家。
穿过院子,还没进门口,便听见梁阿姨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唠叨劲儿。
“老爷子,您这样可不行,这才吃这么点儿,您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儿呢。”
何子衿心想,爷爷这两年胃口是越发不如从前了,也幸亏有梁阿姨前后照应着,否则,这一家子三个男人,可真是没个人味儿。
他摇头,笑了笑。
梁阿姨听见声响,一早迎了出来。
“哎唷,子衿,回来怎么也没有吱一声儿。”梁阿姨一脸惊喜,看见常悠悠的时候,表情滞了滞。
“梁阿姨,又督促爷爷吃饭哪。”
梁阿姨听他这样一说,轻拍他的肩膀:“你就不能常回来看看,天底下的钱,那赚的完么。”
何子衿笑了笑。
何泽平正瞅着碗里的粥发愁,听说子衿回来了,忙喊了一声:“子衿,你小子给我过来!”
常悠悠干笑着朝梁阿姨点点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也的确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便已经被何子衿拖着进了屋。
等她定睛往屋子里这么一看,还是不由的被惊了一跳。何政清在政协任职,新闻里常常能看见他,可真人,她也就在两年前S市的经济论坛峰会里,远远的见过几次。
至于旁边的那位老人……他却依然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紧紧的,几近逼迫,甚至恳求的望着她。
“常悠悠,我给了你两年时间,你以为,我们还能耗得起几个两年?”
他需要得到一些回应,他迫切的需要她能给他一点儿回应,哪怕,只有一点儿。
她永远无法想象,她的沉默,一直的沉默,带给他的是,怎么样的心寒。
他稍稍松了手,声音放轻了些:“常悠悠,你让别人牵着你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还是说,在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之后,你依然可以对我所做的一切视若无睹。更或者,悠悠,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勉强你?”
何子衿说完,清了清嗓子,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儿抖了。心里突突的直跳,这种时候,等待她的回答,也是一种折磨。
他的心开始往下沉,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松开她的手,身子往椅座上靠了靠。在车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根烟来。
他咔嚓咔嚓的摁着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索性摇下车窗,胳膊支在车窗边沿,无力的撑着额头。
即便是勉强,他也不想放掉她。
他想,他怎么能让自己可悲到这种地步呢。
常悠悠滞了滞,微微张开嘴巴,吸到口里的是夜间的凉气。
她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憧憬过,更不是没有想拥有过。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所以,在常有良提出给她安排相亲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答应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她以为两年的时间足够漫长,可以让她忘记那段足够让她崩溃的对话,可以忘记她对他的依赖,还有丝丝缠绕的爱意。
他离开曼哈顿那天,她找借口,没有去送他。
他不知道,她躲在那白色的柱子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甬道口。
她在心底里早已经对他说了无数的再见,说到自己都觉得麻木了,她以为可以从此忘却。
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从回国后第一次见面,只是见面而已,只是公开场合的访谈节目而已,她心就就又开始疼了。
如果,相亲可以让她忘却这些……她就是这样坏,她需要另一个男人来帮助她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