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糊涂还屈了你似的,昨天周二……”老锁匠手中木杵样的东西在蒜缸子里捣着。不失时机抢白老伴儿。
“少一句不能拿你当哑巴卖喽!”柏小燕母亲回敬老头一句,看也不看效果,问女儿:“妈让你给整懵了。今个儿?”
“我的生日啊。”
“天呐,我咋把这个茬儿给忘了。”柏小燕母亲按捺不住高兴,“喂,咱燕儿今天过生日!”
“是嘛。”老锁匠也差点儿欢腾雀跃了,他说,“大喜的日子,我得喝几盅。”他放下捣蒜缸子,只凳子去揪垂吊的萝卜干。
“别吃那硬撅撅的玩艺了。闻闻咱燕炖的小鸡多香。”柏小燕母亲明知阻止他喝酒嚼萝卜干是徒劳的。劝他不动酒可以,喝酒不吃萝卜干不行。
满满一桌菜,柏小燕给父亲斟盅白酒,给母亲倒杯饮料。
“你呢?”老锁匠问女儿。
“我陪妈喝饮料。”
“陪我喝酒。”老锁匠说,并亲自给女儿倒满盅酒,“过生日,喝点儿。”
“给我也来一杯!”柏小燕的母亲主动参战——要酒,女儿愣怔怔地望着母亲。记忆中母亲从来未挨过酒盅的边儿,她究竟能不能沾酒?女儿望着父亲,待他发话。
“好哇,我们是同壕战友了。”老锁匠为饮酒队伍扩大欣喜若狂,他说,“我们全民皆兵。”
晚饭后,柏小燕坚持要走,酒精天使般地引导她向世纪花园飞翔。到了3号别墅,她扑进洗澡间……身子泡在热水里,头枕着浴盆沿儿。那一刻,她觉得身体被水泡膀胀,一种欲望也被泡得强烈起来,萦绕脑际的那件事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她丞盼今晚能重演一下那件事……
第十三章 欲盖弥彰(7)
手机的铃声就在这时响起的,她从浴盆出来赤条条去客厅,拿起手机觉得来电显示的号码似曾相似,她还是接了:“喂,我是……我自己,哦,你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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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犯罪嫌疑人骆汉全继续进行着,窦城斌的位置上坐着洪天震。他说:“接着讲吧!”
“我们当夜对宁光灿动手……”骆汉全交待犯罪过程——
躲在地矿小招待所里的宁光灿傍晚接到卢全章的电话。他说:“钱给你准备好了,呆会骆汉全给送过去,他陪你吃点饭,然后开车送你回家。回家后好好地过日子,别再赌了……噢,对啦,我还有个小麻烦,需要你帮忙……具体的事儿,见面骆汉全详细和你说。”
“谢谢表叔。”宁光灿的心也是肉长的,这位远得不能再远的表亲,对自己如此关心、够意思,他十分感激,拿到1万元,立即就回老家兴隆镇……翻盖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房屋,给老母亲买些扎痼(治疗)腰腿疼的药。
然而,他没有一点儿做这些事情的机会了,死亡在傍晚步步逼近,他全然不知。他的最后的善良也只能作为想法、或未了的心愿留在人间了。
骆汉全开车来接走他,在一家叫君再来的小餐馆吃饭,点了几个菜。对于宁光灿来说,最后的晚宴很丰盛,他爱吃的白肉血肠,小餐馆正好有。
“骆哥对我一直这么好。”宁光灿发自内心的地感激。
“哥们儿么,应该的。”骆汉全以饭后要开车为由,没喝酒,用菜汤代酒,也像模像样地同宁光灿碰杯——他舀勺汤碰宁光灿的酒杯,半斤装的高度数白酒,宁光灿干得所剩无几。
从小餐馆出来宁光灿的身子有点儿摇晃,脚落地如踩在棉花包上一般,脑袋木木的,他极力想一件事楞是没想起来,他说:“骆哥我喝多了,晕乎乎的。”
“到车上坐一会儿就好了。”骆汉全搀扶一把走路趔趔趄趄的宁光灿,替他打开副驾的车门,“坐在前面,我俩好好唠唠嗑。”
宁光灿能够承受4两白酒,多这么一两倒没醉,但反应明显迟钝了。骆汉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说:“有人找你表叔的麻烦。”
“谁?胆太肥了。”宁光灿终于想起他先前没想起来的事,表叔说要他帮忙做一件事的。“骆哥你说咋整他吧?”
“他叫霍二儿,”骆汉全胡编个名字,“老扬言要废你表叔,今晚咱俩……”
“还像拍死曲忠锋那样,”宁光灿扬了扬硕大的手,“找块石头就成。”
“不行,不行。霍二儿习过武,你到不了他跟前。”
“那咋整?”
“你忘了……你家的猎枪挺准的。”骆汉全说出打算:回家取猎枪,到霍二儿住的地方找他……他说,“到时候,你就听我的安排。”
由于时间还早,飀飀夜风中许多市民散步街头。骆汉全驾车满城转,宁光灿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观赏了长岭的夜景,他还说了一句:“将来带我妈来遛跶,她一辈子没坐过火车。”骆汉全听此话时,目光很复杂地看他一眼,没吱声。接近10点,骆汉全将车开回和简爱同居的楼前,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