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活羊馆的招牌从一片粉色中跳出来。他说:“咱们喝点羊汤。”
“好久没喝到纯正羊汤了。”她的胃积极响应,“真有点饿了,最好能有用面肥(老面)蒸的花卷儿。”
活羊馆门前的木桩拴着两只山羊,地上的一滩血和羊皮说明刚宰完一只羊,腥膻的臭味儿刺鼻。
临街,应该说临路两间旧砖平房改建的餐馆,破璃窗出奇的大,朝里看,餐台、椅子一目了然,包括就餐的人。窗户上贴着彩色不干胶剪成的字:食草山羊,绿色佳品,活杀现宰。
“瞧,人们都会做买卖了。”邢怀良读着字,笑道:“羊是得吃草,要是吃肉,就叫狗啦。”
满屋腥膻的山羊味道,很说明特色。服务员一脸农村女孩的健康,红色从脸部蔓延到耳朵直至双手,她带过来一股炒羊杂碎的气味,相信这种气味使顾客食欲大增。她先微笑而后问:“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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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预谋骗局(9)
“当然吃羊喽。”邢怀良翻动菜谱。
“烤羊腿很好吃,现吃现烤,尖椒护心皮……”服务员主动介绍菜,眼睛在他们俩人之间游移,猜测什么。
“血豆腐有吗?”邢怀良问。
“有。”
“血豆腐,扒羊脸,烤羊腿。”他点菜,像似有意又像无意,公开他们的关系以解服务员的好奇:“给我老婆来碗羊汤,别放香菜,她不吃香菜。”
一道目光正从另张桌子朝他们张扬,不是直勾勾,酷似盯梢、窥视的目光。她说:“那人老看我们。”
“听说私人侦探行业很火。”他现出不经意说出这句话,实际呢,他观察妻子的反应。
夏璐从踏上探望亲人的路,就改变不少对丈夫原有的看法,想了很多他的优点。总之,没把他往太坏处想。
她觉得破坏和谐的气氛,摧毁来之不易的他们心和身挨在一起的珍贵时光。他提到私人侦探她心里一激凌,气喘得不那么均乎,尽管她自信丈夫不知道自己雇用私人侦探调查他,但隐隐约约感到他不是随便这么说的,为此,心有点发虚。她鼓励自己沉住气,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她顺着说一句:“如今什么都有啦。十几年前长岭人谁知道麦当劳、肯德基?”
“私人侦探最卑鄙的手法,是偷窥偷拍。”他脸的下部打了个痛恨的褶,良久没抻开,他说,“专注人家隐私。可恨的是有人正是利用这些达到某种目的。”
“他究竟想干什么?无缘无故吗?”夏璐想到,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很薄的一张纸,很快被他捅破。一旦那样,旅行戛然停止……她神经有些错乱、有些紧张。
“来,吃块羊腿。”他撕下羊腿上最好的一块肉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他突然停止了私人侦探的话题,原有计划就是这样,点到为止,实施那个计划需步骤,需时间……
他建议她:“蘸点蒜酱,味道更好。”
蘸蒜酱的烤羊腿在她嘴里折腾很长时间,慢慢滑入食道。丈夫喝羊汤声音很响。
她瞟一眼那双让丈夫借口说起私人侦探的窥视的目光,他早已不在那儿,桌子空荡荡,服务员重新摆上餐具——几只小碟、几双方便筷,还有几只粗瓷茶碗。
饭后继续赶路,后备箱里多了两副羊下水——肠子、肚子,和两副灯笼挂——心、肝、肺。他准备带给大华。
5
黄承剑赶到阿迪达克山时间接近午夜,冯萧萧等他回来没睡,客厅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他调侃道:“你可小心把消防队引来。”
“都什么时候了,让人苦熬干修的等。”她半躺沙发上,头发乱蓬蓬的,下身衣服开放着,具体说根本没有衣物。他觉得她这副模样反倒比精雕细刻的化妆漂亮,且草昧状态的美,如此也就更接近兽性,单纯的雌性有时相当可爱。
“你差点见不到我。”她用脚勾住他的腿,拖拽物品似的拉他到身边——弓形身体形成的只能容下半个屁股大的地方,抓住他的手,委屈道:“他们只差没强暴我。”
“他们?他们是谁?”
“谁?”她说着掉起泪来,面部抽搐,一张美丽的脸遭到破坏。“他们好凶哟,洗劫空了我的钱。”
两个外省的男人午后突然凶恶地出现在冯萧萧面前。
她认识他们,说:“橡皮死了。”
“我们知道橡皮死了,才来找你。”烧饼形状脸的男人说明来意,“有笔旧账你给结一下。”
“橡皮没交代……”她想抵赖。橡皮临死前再三叮嘱:10万元欠辉哥的,来取就给他,我橡皮九泉之下不能落个赖账的坏名声。
“喂,有磨石吗?我磨磨刀,它好像不太快了。”烧饼脸从腰间抽出把猎刀来,他问冯萧萧。
她明白他的恐吓,见到烧饼脸眼里透出的杀机,害怕起来。始终一言没吭的另一个,眼睛盯着她的胸前隆起处,露出动机。她惧怕那把狩猎用的刀子胜过男人“干那事”百倍,在男人的“干那事”面前可以说她从来未惧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