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顺风扬。
队列多齐整,
上下裹红装。
远看似烈火,
威风赛虎狼。
金鼓咯咯响,
螺号声声扬。
慢说人害怕,
鬼神也恐慌。
鲍起豹把千里眼递给骆秉章,用手往下一指说:“请中丞看,那个人就是长毛子的头领!”骆秉章揉揉昏花的老眼,透过千里眼仔细观看:
骆秉章,留神瞧,
一匹大马似狂飆。
马上将,英雄貌,
凛凛身材六尺高。
金抹额,嵌珠宝,
赤中包头鬓发飘。
杏黄袍,身上罩,
犀牛战带围在腰。
防身剑,鲨皮鞘,
左肋悬挂双穗摇。
抹子眉,吊眼梢,
一对大眼放光毫。
胯下战马白如雪,
双手横端七宝刀。
好比钢打铁铸汉,
又似天将下九霄!
再看:一面旗顺风飘扬,旗上绣着“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国真天命右弼又正军师西王”,正中央绣着一个斗大的“萧”字。骆秉章看罢多时,又惊又叹,五官缩得更紧了。暗道:难怪官军屡败,长毛子屡胜,今日亲眼得见,方知发逆的厉害。眼下城防空虚,援兵未到,可叫我如何是好?骆秉章越想越怕,脊背发凉,额角上渗出了冷汗。
“大人!”鲍起豹说道:“兵临城下,匪到壕边,长毛子讨敌骂阵。我军是亮队,是坚守,请中丞示下。”“这个……”骆秉章抹掉脸上的冷汗,支吾了半天才说道:“敌众我寡,宜守不宜战!”“卑职也是这样想的。我军虽少,可是城池坚固,谅长毛未必得逞。”他刚说到这儿,就听军兵喊叫:“长毛子攻城了!”骆秉章大吃一惊,手扶城头,探身观看:只见太平军变换了队形,兵分八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猛攻。霎时间,杀声震天,如旋风般地卷来。骆秉章像发疯一般,拼命吼叫:“开炮,快打!”
西王萧朝贵,站在阵前引兵攻城,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进城去。他见太平军冲到护城河边,用沙袋把壕沟填平,冒着浓烟和箭雨,霎时冲到城下。眨眼间,就把几十架云梯靠在城墙上了。然后开始攀梯,就见一串串,一行行,呐喊着,叫骂着,很快就要杀上城去。
突然,城上的火药瓶、礌石、滚木……像雨点一样打了下来。云梯被炸断了,爬城的太平军纷纷跌到城下,有的摔死,有的炸伤,多数死于箭矢之下。又有一批太平军冲越过成堆的尸体,架好长梯,继续向城上攀登。但是,刚爬到两丈多高,又被官兵的箭矢射了下来。太平军不怕牺牲,前仆后继,连攻数次。虽给官军造成很大威胁,最终却失败了。
西王萧朝贵急得二目迸火,眼角瞪裂,大声吼道:“集中所有的大炮,给我猛轰!”
太平军奉命,把大炮架到离城较近的地方,对准南城头猛烈射击。刹那间,炸得砖石乱飞,火焰冲天。城上箭楼,中炮起火,顺着箭窗直冒黑烟。几十处垛口都被打飞了,像一个人没了门牙那么难看。守城的官兵哭爹喊娘,到处躲避,一片混乱。
“打得好!”西王咧开大嘴笑了,告诉传令兵:“通知全军,继续攻城!”霎时,“杀呀!”“冲啊——”太平军又开始进攻了。
在这之前,狗官骆秉章正躲在一座暗堡里指挥官兵守城。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激烈的战斗,吓得上牙打下牙,瑟瑟发抖。他很想逃之夭夭,不过,由于责任重大,后果严重,虽然心里活动多次,也没敢离去。目前的形势清楚地告诉他,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除了死守,别无出路。城在他在,城破他亡。所以,他虽然怕得要命,还是亲自坐阵,没有半点大意。
太平军再次开始攻城以后,炮火减弱了。骆秉章这才从暗堡里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揉了揉被震得发木的耳朵,由亲兵扶着,站到女儿墙后,透过滚滚的硝烟,往下观看。只见城下的太平军,好像一片红色的海潮,呼啸着奔城墙涌来。这时,一颗炮弹“嗖”的一声,从他头上掠过,吓得他赶紧趴在地上,拼命地喊道:“鲍军门呢?快把他叫过来!”时间不长,鲍起豹匆忙赶到。骆秉章吼道:“你这个饭桶,干什么去了?一定要把城池给我守住!叫他们快打!快把长毛子轰走!”“卑职遵命!”
鲍起豹不敢怠慢,手提宝剑,在城墙上跑来跑去,督促官兵抵抗。他还亲手把一名胆小欲逃的千总斩了,让亲兵挑着血淋淋的人头示众。鲍起豹指着人头,吼叫着说:“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怯阵的下场。谁要不坚守阵地,不听从命令,胆敢私离阵地,我就宰了他!”
骆秉章和鲍起豹的淫威,果然起了作用。官兵们都硬着头皮作战。城中的文武百官也都参加了守城。他们亲自动手搬石运土,修补战具,运送弹药。当兵的见了,也鼓起了勇气。太平军这次进攻又失败了。
萧朝贵大怒,把火器营军帅张大功叫到马前,怒问道:“你的大炮为什么减弱了?”张大功答道:“回西王的话,有十门大炮被炸坏,不能用了,弹药也快用尽了,所以……”萧朝贵急得直拍大腿:“嘿!”他又问道:“能使用的大炮还有多少?”“共有三十五门。不过都是八百斤和一千二百斤的铁炮,攻打这么坚实的城墙,力量是不够用的。”萧朝贵听了,暗自着急。他一摆手,让张大功退下去,想了片刻,命令道:“调土营的掘子军,把城墙炸倒!”还命令:“集中弓箭掩护!”
一声令下如山倒,兵随将令草随风。太平军又开始进攻了。千百支箭矢,遮天盖地,射向城头;五百名短刀手,如狼似虎,在头前开路;鲁国进、张贤仪、杨跄福领着上营的掘子军,一手持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