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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遮看着她语气平淡道 宵宵把衣服脱掉(第1页)

贺遮看着她,语气平淡道:宵宵,把衣服脱掉。

可知道她是骗子又能怎么样,他们之间可以划开一条经纬分明的线的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就在片刻之前,他主动低头去亲吻上她的前一刻。

或者更早,在他握住她脚踝,为她揉药的前一刻。

一切都晚了,野火燎原,熊熊不可拦。

贺遮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他一直觉得他善于克制隐忍,做什么事情都有耐性徐徐图之,直到她穿着嫁衣站在他眼前。

她就是那样穿着嫁衣,巧笑盼兮地嫁给了旁人。

嫁给了与他血脉至亲的弟弟。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他出京公办回来,风尘仆仆、一身疲惫的时候,弟弟登门来,身上的甲衣因为气喘吁吁而轻撞出声,额角还落着汗,仿佛是一路狂奔而来,他声音里透着无限的轻松与欢喜:兄长,宵宵同意嫁给我了!

那时候贺遮正伴一豆灯火,在沉默地看书,但其实并未看进去多少东西,听见那话,他神色平淡地点头,简单祝贺了一声弟弟,然后在他走后,伸手将那灯火用手指捻灭。

火苗烧灼指尖,疼得他微微皱起眉头。

他想起崔尽宵,她每次来寻他都是在天色将暗的时刻,她明明眼睛在夜里并不好用,却似乎总是小心地隐匿着踪迹,说辞是不愿意败坏表哥的名声,又在每次来后,借口路上太黑,要他送她回去,在路上小心翼翼牵着他袖子,瘦小的身影遮蔽在他身影下。

骗子。

贺遮很早就习惯了她的拜访与叨扰,因此总是在她未曾到来之前就会点上一豆灯火,屋子里总比外面黑得快,他担忧她一时适应不来。

可那一刻他晓得,这个骗子不会再来了。

她也会靠在贺采的桌前,故作小心翼翼又笨拙地戳他手指吗?会靠在他耳侧,说喜欢表哥吗?会忽然凑近过来,一字一句正经询问与人亲吻是什么样子吗?

或许他们会做更多的事情,更多在他看来是出格的亲密事情。

不必遮遮掩掩,小心隐瞒。

贺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并不算技巧纯熟,甚至会想到一出是一出,拿戏文话本里的套路毫不避讳地用在他身上,导一出出荒谬的戏码。

可她却仿佛一条柔韧的线,缠绕着他心脏,笨拙又紧实地将他束缚。

在他看到她穿着嫁衣,想到她嫁给的是旁人而不是自己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晚了。

就沉沦吧,反正已经很爱她了。

哪怕她只是个没心没肺、其实半点心意都没有在他身上的骗子。

因此当这样的询问最终被她糊弄又敷衍地以吻封缄的时候,贺遮只是抚了抚唇,并没有往更深处询问,去揪出她话里遮掩不及的破绽。

哪怕她红着眼诉说爱意,那也一定不会有半点真心。

于是他只是握一握崔尽宵汗湿的手指,嗓音沉稳:先去陪你阿姐,午后来我院子。

但她并没等到午后,在看着阿姐午睡后就匆忙拎着裙摆出门那繁复的嫁衣自然已经换下了,是她出门时候的衣服,轻巧简便。

她心里太过急切,以至于行至半路下起雨来都来不及打伞,只是拎着裙子快步奔跑起来,待到行至贺遮院子里时,她鬓发都湿透了,一缕碎发被雨水润湿,贴在额角。

贺遮却已经散了头发,坐在屋里看书,见她来,微挑了眼,颇为讶异地看着她。

但他已经习惯了她对她阿姐的上心程度,手指微微一勾,叫这人走过来。

崔尽宵快步过去,瘦长的手指托起她下颌,贺遮看着她乖巧的神色,慢吞吞捏着手帕,为她擦拭干净鬓角不断滑落的雨珠。

窗户支开,外面潲进雨珠来,贺遮慢慢提醒她:宵宵,外面雨下得很大。

崔尽宵一路走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从沾衣欲湿杏花雨变作斜斜的雨丝罢了,此刻却陡然炸响两声惊雷,随之而来的是大雨瓢泼。

这样的天气不必贺遮说,崔尽宵也晓得是出不了门的,她眼里立刻显现出明了的、不加遮掩的失望,但贺遮耐性依旧很好,一点点把她发尾擦干了,又吩咐人捧了套洁净的衣裳进来。

但崔尽宵还陷在有些沮丧失落的情绪里,她眉头皱起:既然这样,那么我先回去了。

贺遮并没直接阻拦,只是问:外面的雨下那样大,你要怎么回去?

崔尽宵的头微微垂下去,因为阿姐而丰富的神色渐渐冷却,变作那个大部分时候都不悲不喜的模样,但还是颇为勉强地对他弯了弯唇角,作为真心实意的敷衍:那么我暂且借兄长这里一坐,希望兄长不要介意。

我不会介意,但

贺遮看着她,语气平淡道:宵宵,把衣服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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