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二大道和五十六街交叉口上的一家小百货店,老板是越南人,叫吉米,精瘦精瘦的。前天商店楼上的水管破了,他后门小库房进了不少水。这事找房东也没什么办法,虽说生意不好做,可临街的店面总是有人租,所以房东拽得很。吉米只好自认倒霉,一早拉了些砖头,打算把小库房垫一垫,别让货品浸水。想着房东催房租一天三个电话,出了事狗屁不管,别提有多窝火了。
陈义明一下车,就看见吉米虎着脸在来回往店里搬砖头,心里不禁暗自叫苦:事情就是那么邪,你怕什么,偏就来什么。看看吉米的嘴脸,这时候去问他要不要进货,别说挨骂,被他踹一脚都可能。陈义明进退不是地站了一会儿,想想来也来了,总不能绕着走。要是一家家都这么绕着走,回去怎么交差呢。陈义明没吭声,过去就帮着搬砖头。吉米看到陈义明帮手,斜斜眼,也没做声。搬完砖头,吉米忙着张罗店里的客人,陈义明走到他放雨伞的地方一看,许多雨伞被客人试过后,乱七八糟地放在那儿,散的散,倒的倒。陈义明把雨伞一把把地理好,摆齐。
吉米看得有点过意不去了,走过来,打了个招呼:“你是哪家卖伞的?”
看看气氛有点好转,陈义明刚松口气,可吉米又说了:“这段时间伞走得慢,你过两天再来吧。”
陈义明一下又给憋住了。从小到大,他没学过死乞白赖地求人做事。现在人家一关门,陈义明差点就要转身。好在脑子里还有曹竞辉的脸,陈义明只好再努一把力。
他从包里翻出一张报纸,上面登着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递给吉米说:“前段时间天气不错,伞是走得慢。可你看,从这个周末起差不多要下一个星期的雨,你还是再备点货吧。”
听陈义明这么一说,吉米拿过报纸好好地看了看。
“六十二街的店,在店门口挂了两把伞。一下雨,那伞像是个活广告,好多人冲着他的店就跑。”从昨天和曹竞辉跑店,陈义明感觉到老板们对竞争对手特别在意。果然,吉米听得很认真。
“三大道那家折扣店,把许多花伞和童伞挂在天花板上,客人很容易看花型,选款式,把店里也装饰得挺漂亮。现在童伞走得也挺好,我看你店里还没童伞,你看……”
吉米下单了。
走出吉米的店,陈义明长舒一口气。虾有虾路,鳖有鳖路。曹竞辉的一套他是学不会了,可如果能让老板觉得自己讲话实在,办事可靠,他也一样会下单。
这一天,陈义明居然卖掉了大半车的货,又是一个喜出望外,曹竞辉高兴地拍着陈义明肩膀说:“我就知道你小子行!说你是个书呆子,可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把好手呢!”
“别,别,打住。我这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说也是被你赶鸭子上架。等你的原始资本积累完成了,你还是另请高人吧。”
三个搭档 五(1)
“你动过车吗?”早上,刚出门的陈义明气急败坏地折回屋里,问正在吃早饭的曹竞辉。
“没有呀!怎么了?”他惊讶地问。
“卡车不见了!”
“哪一辆?”
“两辆都不见了!”
“什么?!”曹竞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饭碗往桌上一摔,几步就冲出门去。跑到街上一看,果然,他们晚上停在路边的卡车踪迹皆无。他俩开上小车,在几个街口像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几个小时,也没发现什么线索。没办法,他们只能去警察局报案。从登记到接受询问,足足花了半天时间。可从警察心不在焉的态度上就知道,这样的案子实在太多了,他们最好别抱什么希望。
晚上回到家,两个人谁都没话说。曹竞辉也没像往常那样看电视。
比起第一次毁车,这次的损失更大。别说一下两辆卡车全没了,更要命的是那两车满满的货,比卡车还值钱。
“都是我不好。”陈义明懊恼地说,“要不是我建议晚上进货省时间,损失也不会这么大。”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曹竞辉闷声闷气地说。
“明天怎么办?”陈义明的声音没有一点底气。
看看陈义明沮丧的样子,曹竞辉意识到不能放纵自己的情绪。
他用双手使劲地搓了搓脸,对陈义明说:“太阳照样出来,地球照样转!”
“唉,我知道我是个没用的人。一遇事,就六神无主。”陈义明自责地说。
“我们都没有这种经验。可如果我们就那么顺顺当当成功了,那才真叫人担心呢。”
“你是在自我安慰?”
“不是自我安慰。”曹竞辉摇摇头说,“事情难,才有成功的价值。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自己慌了阵脚。再多的困难,再大的压力,不管他几路来攻,我只管这一路杀去!”
“明天怎么办?”陈义明显然有了底气。
“明天你开我的小车,我再去租辆车,咱们集中精力猛收几天钱。再过几天就是感恩节了,店里的生意会不错。我估计,收他个两三天,就够买辆卡车的钱了。”
后面几天,一切如曹竞辉估计的一样,两个人一起猛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