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都忘了呢?”西泽侧着脑袋轻笑,嗓音轻柔圣洁:“那么下次再见了诺菲勒,期待着你说的那些景象。”
说完转身,搭在眼睑上的纤长白色眼睫下,淡金色的眸子里光芒微微流转,凭然兴起一股惑人的魅力,饶有兴味。
能回溯过去吗,似乎很有意思——诺菲勒氏族的圣器,幻镜,丢失了这么久看来在卡宴手上?
午夜的月亮清冷苍白,像是死亡前扩散的瞳一样大的吓人,肉眼可以看清那些凹凸的陨坑,一位久经风霜的贵夫人,持着矜贵的姿态在众星簇拥下睥睨着天地。
“尼古拉斯说你没有吃东西,嗯?”卡宴把尼古拉斯那里拿来的玻璃杯放到桌面上,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扯开厚重的窗帘,那些苍白的光如维多利亚瀑布一样争先恐后的轰然而入,被卡宴坚石般的身躯阻开。
“唔……”忽然暴露在月光下,西泽不太舒服的眯着眼,搭在被子上纤细乳白的手指将黑色的被子攥出一道道沟壑。
狭隘的视野里,卡宴转过身看过来,硕大的苍月甘愿成为庞大的背景,并且费尽心机投下恰到好处的光线,将卡宴身姿挺拔肌肉充满力量的精壮躯体完美勾勒,阴影里似笑非笑睨过来的酒红色瞳仁像幽光里缓缓转动的美轮美奂的暗红色宝石。
“没有,我还不饿。父亲,能拉上窗帘吗,我觉得难受。”西泽掀开被子将脚放在了血红的地毯上,微微蹙着眉网阴影里靠了靠,从眉目间的虚弱和轻轻抿着的唇角来看,他确实不太好。
似乎是因为出生时的变故,这个纯血很瘦弱,纤巧的骨骼上仅仅只覆着一层薄薄的软软的血肉,一尊看上去非常脆弱非常易碎的安琪儿玻璃雕塑,像是一只手就能捏碎,毁掉。
“你太弱小了,我的孩子。”卡宴音色醇厚优雅,带着黑夜的蛊惑,离开窗边,但是他没有去管大敞的窗户,他克制的捏住了西泽鬓角处垂下的头发,微微俯下;身,酒红色;色调幽暗的瞳与浅浅的仿佛一抹光一样半透明的金色瞳对上,卡宴唇边噙着一道微扬的弧度,整个人周围都萦绕着古怪的气场,这使他看上去和其他血族非常不同:“你还需要许多许多年来成长。”
卡宴酒红色的眸子里闪着愉悦:“你会在我的见证下慢慢长大,一点,一点。”
卡宴这次从外面回来之后状态有些奇怪——虽然他平时也常常随心随性的做一些他感兴趣的奇怪的事,就像当初带回了西泽。
“唔。”卡宴高大的身躯和气场压迫很强,但是他遮住了太过热情的月光,这让西泽好受了一点。血族的成长除了以人类数十倍的时间来增长的话,就只有通过吸取蕴含力量的血液这种方法了,就好像当时西泽吸收了他的父母留下的血液,以骇人听闻的一周时间成长到伯爵,并且身体也从婴儿变成了少年一样。
“父亲,你知道幻镜吗?”西泽忽然问道,柔软的眸光仰着头看着他:“有人告诉我它可以看到过去。”
卡宴挑着眉,打量着这个纯血,停在那双干净的眼睛上,缓缓眯起了眸子。一面脑袋大小铜框的镜子夹在卡宴食指中指之间,花纹上镶嵌着漂亮的各色宝石,他把这面镜子举在西泽面前,语气平稳速度缓慢,带着不经意的蛊惑问道:“是谁告诉你的,我的孩子?”
“是诺菲勒告诉我的,他说你会知道。”西泽好奇探究的眨巴着眼睛盯着那面镜子,看也没看卡宴的表情说。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那面镜子:“是它吗,父亲?这就是幻镜?”
“很好。”卡宴显然被触犯了什么禁忌,唇边常常不以为然的笑容变得极度温和,但似镜面般静的过分的眸子却像是棱角锐利的宝石原石,冷冽而危险。他将两指间携着的镜子按在西泽胸前怀里,语调柔和带着淡淡笑意:“拿去玩。桌子上的血液记得喝掉。”
说完直起上身,在西泽抱着镜子带着纯然疑惑的眼神中转身走出房间。
脸上挂着淡淡自如的笑走出西泽的卧室,反手轻轻关上门。“咔嚓”轻响,确定关上。
离开西泽的视线,卡宴脸上风轻云淡的笑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酒红优雅的瞳仁瞬间被血潮吞没成刺目的猩红,狰狞的血色怒火中,卡宴猛然出手钳制门外尼古拉斯管家的脖颈。他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甚至是从善如流,尼古拉斯脆弱的致命之处被卡宴掌控在手中,显然卡宴也没有任何控制自己的力量的意思。
尼古拉斯管家隐忍的闷哼一声,脸上的颜色骤然涨红,脚尖离开了本应存在的地面,高瘦的身躯被轻而易举的举起,骤然响起的暴裂的声响中,尼古拉斯管家的脑袋像是锤子一样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到墙上,刹那间残忍的猩红色血液混合着白色黄色四散溅射。没有疑问,掌心里微弱的脉搏虚弱挣扎着微不可见的跳了两下便沉寂下去。尼古拉斯管家的脑袋一片血糊,并且显而易见的陷了一块下去,随着脑袋颓然垂下的黑色发丝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随手扔开手中软软的身躯,卡宴平静下来,垂下眼用一块精致的手帕细细的擦试着握过尼古拉斯管家的那只手。
这时地面上瘫软着的属于人类的身躯忽然缩小成一个小小的惟妙惟肖的玩偶躺在那。这惊悚的场面没有使卡宴亲王有惊讶,他摊开他的右手看了一遍,直到他觉得干净了,才松手,于是那块洁白的手帕直直的飘落,嗓音优美惑人,他说:“我讨厌被冒犯。速度化形,尼古拉斯,然后让诺菲勒过来见我。”
——十三氏族圣器中,托瑞多氏族的圣器名字是魔偶,据说它拥有吸取血液并且幻化成为血液主人样子的魔力。
带着分明不像笑容的唇角弧度,卡宴转身,身后质感良好的手帕悄然覆盖落在精致的玩偶身上,纤尘不惊。
血族圣地的图书馆里,最顶层阁楼上一份关于血纪元年之前血族的记载书籍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翻开:
二代血族因诺奇(Enoch)曾因一枚被拽掉的纽扣而和二代血族希拉(Zillah)进行了一场惊世的战斗,就像那件被拽掉了纽扣的衬衫,二代血族因诺奇愤怒与自己的东西被觊觎损坏,或许是因为那场战斗中无法复原的伤势,二代血族希拉消失在了三代血族阿萨迈(Assamite)的尖牙下,连同他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西幻血族·第六章
浓密纤长近乎透明的眼睫在柔和的烛光下微微一颤,似有流光飞舞,露出淡金色仿佛一抹光的眼瞳,正黑色的被子顺着动作滑落腰间,西泽撑着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闲闲的打了个哈欠,顺手从床边小柜子上把铜框不知名材质的镜子拿了过来。
随意翻看了一下这面镜子,西泽挑了下眉,能回溯任何人的过去的镜子吗,听上去很有意思。
纤细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镜框上的纹路,看着并不反光也没有投射出他的影像的镜面,半晌,樱色唇瓣微勾,食指指腹轻轻划过镜面,镜面随即便如同水面一样被划开一道道涟漪。
幻镜的原理是什么,他的过去,是此生的“过去”,还是他在地球上的事?西泽漫不经心饶有兴致。
随着涟漪一圈圈漾开,模糊的影像出现在镜面上,先是一个燃烧着淡白色火焰却毫发无损的婴儿,棕色的发被一寸寸灼烧成无色的白。
就这样,看来不过如此了,西泽撇了下嘴角,就想把幻镜扔开,但就在这时那副景象又开始泛起涟漪,缓缓模糊后再次清晰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耳朵上钉着钻石耳钉的短发男人面容英挺,气质轻傲,垂着眼轻拂一张照片的眸底却蕴着温柔。
气质清冽眸光沉静的男子身着黑色作战服,拔;枪执刀身姿矫健,手段干脆利落。
破碎的宇宙空间里暗紫色刘海苍白长发的男人茕然孑立,神情空洞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