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惊奇地发现,胡不笑听到这句话竟然哭了,别人没看见富二看见了。当然男人宁愿流血也不流泪,可富二分明看到胡不笑的眼中滚落下晶莹的泪珠,面上分明一片凄然之色。然而就只在那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富二没有哭,但是当那些人撤离,富二趟着血与雨捡起杨瞎子的布招子,乞丐苏的麂皮袋子,酒葫芦,还有那支竹棒子,老管家的围棋子时,把这些东西一一整理好,放在富二酒馆的桌子上时,富二哭了,哭得极其放肆,如同门外的雨一样酣畅淋漓。也许在这个只剩下他一人的小镇上没有人会笑他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哭,痛哭出声。很久了,很久了,他从未这样哭过,这关乎男人的自尊,但面对这样一个空荡荡的镇子他哭了。很久了,很久了,久到事隔多年,每当想起或是提起当年那一战,在富二眼角依然会湿润。
人都是有情感的,英雄惜英雄,只是他依然想不透,为什么胡不笑也会哭?他以为像他那种人是不会哭的,事隔多年以后,富二终于想通了,原来胡不笑是他。。。。。。
这就叫:几番轮回苦,一朝生死梦,滚滚红尘里,谁是清醒人?
(三十八) 相见不欢一
相见欢,自欢颜,满腔相思终如愿。
相见欢,却无言,千言万语倾诉难。
相见欢,泪涟涟,却道晓风杨柳岸。
相见是欢乐的,但有时相见却不如怀念。相见并不都是欢,相见也有不欢。
人生有时候往往是无奈的,我们往往期待很多美好的结局,月团中秋,月圆人圆,那是最好的期望,但月圆了,人却不见得团圆。
这一篇故事快哉是隔了好久也不愿下笔的,因为写了这篇故事,我们的这个故事也到了尾声,而这个尾声也是快哉心情该告一个段落的时候了,那就是是我的江湖情结。注定是个不欢而散的结局,相见却不欢。
老管家,杨瞎子,乞丐苏,李府人,江南旧部,若干人等,一干英雄,终于写完了他们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样的一个谢幕,是悲情的。但悲情中却不失豪迈,这就是英雄的结局,是英雄就是站着死,不是坐着生。是英雄就是马革裹尸,而不是醉卧美人怀。他们是死了,但他们是得偿所愿,悲壮的离去。
那现在就跟着快哉的笔锋一转,去看看李荻秋和她的叔叔李煜他们的境况又是如何?
就在小镇一战之前,李荻秋和李煜就已经离开小镇,在老管家的安排之下李荻秋和李煜提前离开了小镇,也许老管家在这之前早已预料到,或者说已经打算战死沙场。原先的计划是李煜先走,然后李荻秋再走,这样一来目标很小不会引人注目,他们会一路向北,途中会经过飘云寺,这个地方虽然叫飘云寺,但却没有一座寺庙,而是一个比小镇还要小的小镇,在这有安排接应他们的人,这些人是比他们先行一步宋统领的人。所以会在此处作短暂的停留,据老管家安排,当李煜离开小镇日夜兼程的话两天之内就会到达这个据小镇800余里叫飘云寺的小小镇,在此处稍事休息与调整,停留一夜,以便配备供给,调换马匹。
第二日一早,李煜一行走了之后,晌午时间李荻秋一行人才会到达,同样,也是在此处休息一晚,调整一下,次日再上路,也就是说,李煜与李荻秋他们中间隔着半天的路程,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一旦出现麻烦可以相互驶援,又可以减小目标。
李煜他们出小镇,行驶过一段时间,天色将近傍晚。也许是一路的颠簸,也许是李煜身体还没复原,也许李煜天生锦衣玉食不适应长途奔波,也许残存在李煜体内的毒发作了,突然就发病了,全身抽搐不止,手脚痉挛。
李煜满面甚至全身流着冷汗,一片痛苦之色,剧烈的一阵阵抽搐让他痛苦出声:“啊,啊,啊,好痛。。。。。。”
倒不是李煜娇气,要知道这牵机之毒是极其厉害的,它会牵动人身上的皮肤,导致骨骼变形折断,所以只要中了牵机之毒,临死之前的人都痛苦的反而盼望着尽快死去,这是一种对身体的极度折磨,而中了此毒的人,死状也极其恐怖,全身蜷缩成一团,成球状。
廖婆婆是和李煜同行的,这样安排就是为了方便照顾李煜,廖婆婆焦急地说:“老爷,你再忍忍,我们找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老身方好施为。”
李煜坐的是一辆双马并辔的马车,车上并不宽敞,仅容两人半卧,廖婆婆也坐在马车上,李煜半卧在马车上面上留着冷汗,廖婆婆用蘸了清水的白巾一点点搽拭着,试图减轻李煜的痛苦。
李煜道:“大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大姑。”
廖婆婆安慰道:“老爷千万不要这么说,老爷会平安的,难道老爷不相信老身的医术吗?”
李煜道:“大姑,我好难受,我好痛,怎么这么痛啊?比之前几次发作还要痛啊,我想我坚持不下去了。”
廖婆婆想在安慰着一个可怜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李煜的肩,说道:“不要担心,不要怕,有大姑在,会没事的。这是最后一次反复,是在体内残存的毒发作了,不要紧,只要坚持一会,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了,一切都会好的,以后啊,就不会再发作了。”
李煜道:“啊,好痛,我怕是坚持不了了,大姑,我不行。”
廖婆婆道:“你行的,你一定行的,那么的苦你都忍受下来了,怎么马上我们就要到了你却坚持不了了呢?想想我们南唐的弟兄,想想我们南唐的子民,对了,还有你妻子,你的阿英啊,为了这些人也要坚持下去啊。”
李煜道:“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不值得为我,是我不好啊。”
廖婆婆道:“不,南唐后人希望你活下去,这是我们无怨无悔的选择,这不是连累,知道吗?这不是连累。你想想阿英,她在等你,早晚我们也会救她出来的,你们会生活在一起,想寻常夫妻一样白头偕老,过着你不是向往已久的平凡生活吗?”
说着说着,廖婆婆眼角泛出了泪,流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可怜人,也是为了那些南唐的弟兄,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多少年的心酸苦楚,多少年的忍辱负重,多少年的残喘于世,人活着真累啊,太累了。
我们活着,在这个世上,总要担负着各种的职责,承担着各种责任,承受着各种压力,然而就是这些职责,责任,压力,压得我们苦不堪言疲于奔命,然而如果没有了这些那我们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也许南唐旧部之所以这么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