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瑾命赴枉死城。
灵堂肃穆多沉重,
白幡黑幕血泪凝。
小乔夫人抛珠泪,
哭一声夫君好伤情。
堂外下人一声禀,
言说是吊孝来了孔明。
小乔夫人心好恼,
猫哭老鼠假惺惺。
……
这一段鼓曲《卧龙吊孝》是太宗有意安排的,傅有爵听来未免多心。他不等唱罢就打断说:“汗王在上,这鼓曲莫不是旁敲侧击吧?”
“傅将军之言何意?”太宗故作懵懂。
“我奉袁大人之命前来吊孝,可是真心实意呀!”
“本汗知晓了,傅将军是对这鼓曲多心了,既如此,就不再唱它了。”太宗挥手令女艺人退下。
有了这一插曲,席间大家都觉无话可说了。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以至于宴会草草结束。
宴罢,吊唁使团由范文程、李永芳陪同去灵堂致祭。杨太监摆上祭礼,傅有爵宣读祭文。然后由李喇嘛按喇嘛教的礼节,为努尔哈赤超度亡魂。
祭拜已毕,李喇嘛有意煞后,他贴近李永芳低声悄语说:“今夜愿单独相见,有要事相商。”杨太监似乎不在意地回过头来,眼神中满含警觉的一瞥。
李喇嘛急忙快走几步,甩开了李永芳。
范文程、李永芳将傅有爵一行送至同文馆,傅有爵与杨太监俱都安排在二楼独房。而轮到李喇嘛时,李永芳则是满含歉意地说:“实在对不住,楼上只有两间独房,喇嘛大师屈尊在楼下吧。”
李喇嘛心领神会:“好说,不妨事。”
杨太监似有所思:“大师身列秘宗,还是我住楼下为宜。”
“如何使得,”李喇嘛固辞,“公公是万岁身边人,同为副使,我在其后,自然是公公在上。”
杨太监想了想,也就不再争执了。
是夜二更时分,同文馆驿舍中一片静谧,人们已经分别闭户安歇。李喇嘛将灯捻调小,他在焦急地等候。他深信,自己对李永芳传递的信息对方不会无动于衷。行前,袁崇焕单独召见时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袁崇焕再三叮嘱说:“李大师,此行你负有重大使命,即试探与皇太极媾和。有史以来历代朝廷对叛乱都是剿抚两手并施,我们若能不战而胜又何乐不为?”
李喇嘛也有顾虑:“杨公公似乎反对。”
“所以你要背着他秘密进行。”
“大人如此做,是否先请旨再为之,否则一旦杨公公知晓奏明圣上,莫再误认为与敌私通。”
“初步试探,对方态度不明,怎好惊动万岁,且待有了眉目后再奏明朝廷不迟。”袁崇焕难以放心,“切记要暗中行事,以免事情不果反授别人笑柄。”
李喇嘛深知袁崇焕的一番苦心,巡抚大人重托,他心头压力颇大。此刻在室内往来走动,坐立不安。
与此同时,楼上的杨太监也未入睡。他黑灯瞎火地凭窗而立,隔着窗隙不错眼珠地窥视下面的动静。作为皇帝派来的眼线,他要时刻留心袁崇焕有何不轨之处。今日拜祭时,李喇嘛与李永芳的举动,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他决心设法再发现新的破绽。站久了稍觉疲劳,正想躺到床上休息片刻,忽见一个人影匆匆走进,径至李喇嘛门外,少时,房门轻轻打开,人影一闪溜入。由于光线太暗,杨太监看不清来人面孔。
李永芳进屋后,也不与李喇嘛寒暄,开门见山发问:“大师约我,有何隐情尽管相告。”
李喇嘛也担心时间过长引起别人注意,越发简洁地说:“李将军,我家巡抚袁大人有意同贵方讲和,委托我致意新汗,可有此意?”
李永芳本是受命而来,不加思索即答:“媾和之意正我主之愿,大师可以正式提出条件进行商谈。”
“不可。”李喇嘛坦露实情,“我这是同贵方秘密接触,待我返回宁远禀明袁大人后再作定夺。”
李永芳见已再无话可谈,便告辞离开。
太宗与范文程在坐等李永芳的消息,得到了李永芳的回报;太宗与范文程相视一笑:“果然只是试探一下,不过他这触角既已伸出,就不容他袁崇焕再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