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巳龙想了会儿,点头。
“这就对啦,像我在学校时会想跟A团体打排球,跟B团体做报告,跟C团体去逛街,每个朋友有不同的喜好,你总不会叫个运动白痴陪你打排球,这是强人所难。”她正是班上小团体中的游移份子,跟每个同学关系都好,但都不深交。“我以前看日出也找人陪过我,可就是不对劲,连那一天的日出都变成好乏味,然后……我会觉得好失落、好孤单,那种孤单不是自已一人独处的感觉,而是……”
她咬着唇,不知道用何种字眼来形容心头强烈的懊恼。
“茫然。”应巳龙提供字汇,这两个字眼也是他每早从梦境中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对!就是茫然!好像自己有一半是被掏空,原先热烈期待着日出的那种心情会变成沉重包袱,就卡在胸口。”她的手掌贴在心窝,感受心跳鼓动。“后……这里就会好疼。”
不是肉体上真实的痛,却扎扎实实盈满胸口。
“这一次有我作陪,你会有个印象深刻的美好回忆,我保证。”他自信的笑,也带着些些宠溺。
“口气很大喔,万一不呢?”
“我请吃饭,并且全额给付出下回赏日出的费用当做补偿。”他豪爽地允诺。
这条件听来很动人……反正所谓的“美好回忆”太主观,她这个当事者不肯点头说好,他永远都是输家。
“呵呵……”简品蕴急忙捂住逸出贼笑的红唇,清清嗓音,“成交。”
接下来还有长达数小时的车程,简品蕴剥开两根棒棒糖的包装纸,一根喂养肚子里的贪吃虫,一根赏给辛劳的“司机先生”。
“来,张嘴。”
“我不要。”应巳龙皱眉,说完三个车后两片唇瓣便像紧闭的蚌壳,开也不开。
叫他像个小奶娃舔棒棒糖?!他才不干!
“你等一下开车开到睡着怎么办?”她突一转念,“你昨晚有没有睡好?还有没有作梦?”万一他又在梦境中翻扰整晚,难保长途开车会累垮身子。
简品蕴不由得投以担忧的目光——担心他出车祸,殃及池鱼,而那池鱼下是她简大小姐。
“就算我三天不睡都不会有事,放心,不会发生车祸。他转向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笑得恶意。”记得每五分钟叫醒我一次,我才不会开胡涂,以为自己骑在马背上,忘了这里是二十一世纪,拥有红绿灯和交通警察的年代。“
她当然听得出应巳龙开玩笑的口吻,仍装出一脸惊恐吓坏的模样。“我好后悔把生命交给你噢,赵子龙先生。”
应巳龙深深望了她一眼。“你记得我‘现在’的名字吗?”
“记得呀,应巳龙嘛。”
“很好,以后不许叫我赵子龙。”
可是赵子龙叫得很顺口嘛!她以唇形嘟囔埋怨。
接收到应巳龙以眼神投来的无声威胁,她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地保证改口。
他深吸口气语重心长。“我希望你面对我时是看着‘应巳龙’,而不是作古千年的赵子龙。”
“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你呀,我又不认识赵子龙而且现在也不是三国,我才不会呆呆地想着一个我完全不熟又不属于现代的人——即使他是我心目中的大帅哥。”她嘀咕着。
虽然不可否认,两人的相识源自于她将赵子龙的形象硬套在他身上,但应巳龙是应巳龙,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变成赵子龙、如同赵子龙也无法取代应巳龙的存在价值。
她的话轻若蚊吟,仍一字不漏滑入应巳龙的耳内。
或许过度在意的人,是他。
他的口气像轻叹,“反复反复作着混乱的梦,有时我甚至会搞不清楚现在和你说话的人是哪一个我?或许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每晚的梦境吞噬,我一直很尽力想把持住自己只有透过这样的方式,我才能维持自己仍是应巳龙的事实……可是当你轻易叫出‘赵子龙’三个字,我赫然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建构出来的保护膜脆弱得令我害怕,害怕它就破灭在你的声音里。
头一次见到她时,当她唤出这个名字,他心底的“他”便传达强烈得无法扼止的狂潮,几乎要倾巢而出。
“你……你不要想太多,你不喜欢,以后我绝对不叫你赵……呃,那条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