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荃去了。
王财东问史耀:“要知会张财东一声吗?”
“算了!”史耀说,“张财东家在杀虎口,距归化很近,他不着急。”
虽然说古月荃按照东家的吩咐去安排轿车了,但是他的心里很是不快!他不想这么早就离开归化城,他有要紧事在这里办。
古月荃不愿意,不过他的意见不重要。在场面上他只不过是个下人。古月荃能到归化来,是东家史耀的一句话才实现的,当然也是古月荃多次要求的结果。在史家的大院里,可供史财东带出来的拳师有好几个呢。
古月荃到归化来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听侄儿古海的消息。没想到在归化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办自己的事情,甚至他都没机会走出大盛魁总号的大院。白天他得跟着东家,晚上更是不敢离开一步。打听不到古海的消息,回去没法向古海娘和杏儿交代,这不能不让他着急。
只有一次在吃晚饭的时候,古月荃问和他一起吃饭的伙计:“我想打听点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事?”
那小伙计很和气地问。
“打听一个人。”
“你打听什么人?”
“一个伙计,也是在大盛魁做伙计的。”
“他叫什么名字?”
“古海……”
“……”
哪知道那小伙计一听说他是打听古海,脸色刹时就变了,同时很警惕地扭头朝周围看看。
4。财东的无奈(2)
“你认识吗?”古月荃又问了一句。
“古拳师,你听我一句话,”那小伙计压低声音说,“在大盛魁不该伙计知道的事情你千万别打听。”
“我不是伙计,我也不是大盛魁的人。”
“一样,你不是伙计,我知道你是个拳师。可是拳师也还是个下人。”
“下人怎么样?”
“下人就得多干活儿少说话。”
“怎么?”古月荃奇怪地说,“我只是打听一下古海。”
“你不要打听了……我不知道。”
说着那小伙计端起饭碗离开了,把纳闷的古月荃丢在那里。对此古月荃是一千个想不通、一万个想不通。后来古月荃又找空子问了另外几个伙计,结果大体一样。能有的收获就是——古海被字号开销了,至于下落无人知晓。
现在史财东就要返乡,古月荃还没有把海子娘和杏儿交托的事打听清楚呢,他怎么能甘心。但是正如那个小伙计对他说的,他只不过是个下人,他只有做事的义务没有提要求的权利。所以当史耀发话立即返乡的时候,古月荃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东家,就这么慌忙地走吗?”
史耀想也没想:“对,立马走!”
“您不在归化城里去玩玩了?”
“你啰唆什么?不玩啦。”
古月荃讨了个没趣只好把嘴闭上了。一个拳师在东家眼里能有多大分量,充其量也就是比下人略强一点吧。
于是史耀和王财东两人带着各自的拳师坐车出发了。
时过境迁,如今大盛魁的东家和掌柜之间虽然不再像三年前那样仇恨有加,你死我活。但双方关系仍未全面正常化,颇为冷淡。见面除了必须说的话和一定要办的事之外,并没有多余话可说,所以史耀也就没有必要和大掌柜见面告别了。走私事件之后,正赶上左宗棠收回伊犁西路商道开通,被战乱滋扰甚久的新疆归于安静,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大盛魁抓住历史机遇狠狠地挣了一笔。于是财伙相安,大盛魁难得地过了几年平平静静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