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救过我的性命,却也救过全程士子才女的性命,也救得那种相公家衙内的性命,父亲只管承应下来,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说的甚是!”周知州点头,这才满意的道,“如今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去。过几日待风雪稍停,我们便要启程了。”
“是!”月娘福了一礼,缓缓的退去,只是心里还有些波澜翻腾。
当日一见那郑屠英雄气概,顿时便难以忘怀,挽刀勒马,一人一骑拒百人强人,那惊天地泣鬼神之刀,更是卷的月娘芳心繁乱一片。
“如此英雄好汉,却哪里是那些吟风弄月的书生可比!”月娘只留得一声叹息,却又满心的不甘,如今就要离了这渭城,便是再也见不得那英雄好汉的面了。却不知这一离别,是不是永不见面了。心下无处寄托,在厢房里,使丫头掌了灯,自己披了袍子,坐在灯下桌前,铺着素笺,搁着砚台笔管,却一个字儿也写不出来。
那郑屠哪里知晓方才有佳人窥探,得了知州的许诺,飞也似的回到府上,如今只待扩充人马,训练兵卒,以备来时之需。
回到府上的时候,也已然沉了下来。蕊娘早已安歇了,绿珠打熬不过,在内庭里打瞌睡,吃惠娘叫去,心不甘情不愿的睡去了。只留得惠娘在此等候郑屠。
“官人回来了,奴家亲手熬制的燕窝粥,在厨房里热着,这便叫了人乘了送上来。”惠娘说着,吩咐丫头,将热的燕窝粥端了上来。
郑屠点头,吃了一碗。但见惠娘坐在火盆旁边,脸儿吃那盆里的火映照着,艳如桃花,煞是好看,不由轻轻握住她的手道:“谢你了!”
惠娘有些害臊,但任由郑屠轻轻捏住手,两人一时间只是默默对视,相顾无言,只想这般静静握住。
第五十七章 昂扬校阅郑家兵
眼看得将近年关,庄户们都在准备年货,只因今年承信郎少收了粮食,家家倒也有些富余的,到城里换了酒肉,腌制起来,少不得也采购一些绯肠、火腿之类。【】忙乱纷纷之间,那些社兵们也迎来了年节之前的一次校阅。
此次校阅之后,便要解散,各归各家,只等过完年后,才重新聚在一起。早就听闻承信郎大方豪爽,年节下来的兵晌加上赏钱,也有些银子,又发一些猪肉。因此这个差使人人皆感满意。
校阅的场地早已经打扫出来,不见雪迹。校阅的各项筹备事项,却由武二一手操办,史进只管本部兵马。只要在此次校阅中出些风头,好叫承信郎刮目相看。
又过得几日,郑屠嘱咐惠娘,用那红底金线,绣了一面大旗。只待校阅前一日,郑屠便去了郑家庄,赶了几大马车,带足了酒肉。行进到校场附近,果然见到风雪中正在操演的史进,但见他指挥调度,颇有章法,虽有些不足,然作为一名部长,却表现出足够的坚韧。其余各部的社兵因为风雪早已停训了。
“去,将史部长唤来。”。郑屠看了良久,点点头,然后钻入了一座营房内,那里正坐着武二,围着火炉正与新近提拔的四个部长吃酒。因见郑屠过来,忙都站起身来见礼。
“见过哥哥!”武二不呼郑屠官职,只管称兄道弟,其余三人不敢,都口称“承信郎”,郑屠也不以为意,招呼他们坐下,笑道:“你们倒会享用。”接过那酒,吃了一口,不由摇头笑道:“这酒不好!”因对一旁的小厮道:“取俺带来的双洲春来!”
小厮答应一声,忙忙的从马车上卸下了酒来。郑屠吩咐每人一碗,正要说话间,但见那营房帘子一掀,史进进来,见了郑屠,忙过来见礼。郑屠吩咐坐下,倒好酒笑道:“且吃一碗,抵抗些寒气。”
众人举起酒碗,一气干了。吃了几碗酒,这双洲春有些气力,众人都热热的脱了袍子,脸膛上淌些汗渍,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那四个新任的部长,皆是那些泼皮里平日有些手段的人,一个唤作雷丁,使得好枪法;一个唤作高振,惯使双刀;一个唤作谢希,擅长双斧;一个名叫袁宝,一根熟铜棍耍的精熟。这四人自入了社兵,本事日渐显露出来,因此得以简拔,因此心中对郑屠着实感激。
因此这四人抢着与郑屠说话,又说了些祝酒的词儿,郑屠听着也舒服,一发的高兴起来。又吃了几碗,众人都有些熏熏的,那炉火愈发烧的旺起来。
“如今社兵可有一战之力?”郑屠忽然问那武二道。
武二方要回话,却吃那史进岔开道:“倒也有些模样,若是俺的那部,一些强人还是可以一战的。”
郑屠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武二。武二这才道:“方才史部长所言极是。行军布阵,倒也有模有样,却少了临敌经验。算不得精锐之师。”
郑屠皱起眉头,沉吟了一回道:“若是遇上西夏兵,又当如何?遇上辽人、金人又当如何?”
“如此,只怕还要训练一番,若是能经过几个阵仗,只怕才会挡得住那西夏人,至于辽人、金人,却不知如何。”武二斟酌了一回这才谨慎的回道。
“也是!”郑屠点点头,这武二只识得西夏人,不知辽人、金人情有可原。便是与辽人西夏对峙的宋兵将领只怕也难以说出辽人、金人如何厉害。
当下也不再问及此事,只管吃酒。过了半晌,郑屠忽然对那武二道:“俺这些时日,着人绣了一面大旗,不知可看得否。”说罢,便从怀里掏出那面大旗来。
袁宝等四个部长慌忙上前,将那大旗四角扯开,展开一看,但见红底金线,绣着一个大字——郑。那字龙飞凤舞,又兼惠娘刺绣之功,又有红底为衬,便如金焰焰烈火焚起之感。
“好气势!”史进忍不住叫得一声好。这厮一身花绣,一向引以为傲,也是极喜欢这刺绣纹身之类的。见了如此气势刺绣旗帜,如何不欣喜异常?
“端的是好字、好旗!”武二也感叹一声。那四个部长也忍不住口口相夸。史进问起何人所绣。郑屠笑道:“乃是你家嫂嫂绣的,原本也拿不出来见人。”
史进不禁赞叹道:“哥哥好生有福!”这厮看来,取得一个好刺绣的浑家,便是有福了。
郑屠不禁笑骂一句,然后正色道:“此次俺拿出旗帜,不过是要使得这些社兵们归心而已。社兵若是不知为何而战,只怕战斗力大打折扣。俺们便是为保这庄子而战。从此俺便欲使本社之兵,唤作郑家兵。好叫人得知,此乃郑家之师。容不得他人染指。”
武二第一个出声叫好。那史进也曾有过庄子,只是不善于经营,又打杀了衙门里的人,因此落得个只身流落江湖的结果。往常也使唤得一些庄丁,只是从未想过让这些庄丁为何去战。一把火烧了庄子后,那庄丁们也就散了。
如今郑屠如此提出,不禁也恍然大悟,点头道:“如此士卒敢不效命?”因此又叹气。郑屠知道他是感叹自身,若不是义气为重,只怕也不会落到自己庄上来。
当下六人又计议了一回明日的校阅之事,这才散了。郑屠自然去了庄上陈老实家里歇息。陈老实见姑爷来了,早早准备了些酒肉,又请了吴之敏来作陪。
席间吴之敏又说起这田产承包制,如今已然完成,各个庄户都很满意,只盼着来年开春,便要种下稻谷粮食,真真是群情昂扬,百般期待。
郑屠点头,这吴之敏做事,勤谨可信,又有见地,乃是个大大的内勤内政的好手。日后倒也是自己一大助力。因此也说了一些勤勉的话儿。酒过三巡,郑屠忽然嘱咐小厮去马车上取下一个包裹,然后递与吴之敏笑道:“原本明日校阅之后,邀你吃酒时把与你的,今日便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