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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第2页)

次年洪已迁去,而包公来按西京。杨氏狱中闻知,重贿狱官,得出陈诉于拯。拯根勘其事,拘邻里问之,皆言雍一之死未知是谁所杀,然杨氏母女确无污行,可怜其死者不下数人矣。拯亦疑之。次日斋戒祷于城隍司云:“今有杨氏疑狱,连年不决,其有冤情,当以梦应我,为之明理。”祷罢回衙。是夜拯秉烛于寝室,未及二更,一阵风过,吹得烛影不明。拯作睡非睡,起身视之,仿佛见窗外有一黑猿在立。拯叱问曰:“是谁来此?”猿应云:“特来证杨氏之狱。”拯即开窗看时,四下安静,悄无人声,不见了那猿。拯沉吟半响,计上心来。

次日清早,升堂取出杨氏一干人问之云:“尔家曾有姓袁人否?”杨氏答云:“妾丈夫在日,有走仆姓袁,已逐于外数年,别无姓袁者矣。”拯即差公牌拘得袁仆到衙勘问。袁仆不肯招认。拯又差人于袁家搜取其物,都将得来看。公牌至其家,搜得箧一个,内有余钱数贯,持来见拯。拯未及问,杨氏认箧箱是当日付与雍一盛钱找银秤粮之物。拯审得明白,乃问袁云:“杀死人者是汝,尚何抵赖,干累于众?”因令取长枷监于狱中根勘。袁仆不能隐,只得吐实,供出谋杀情由。拯叠成文案,问袁处死,汪某诬陷良人,决配远恶州郡之军,遂放出杨氏与一干人,皆感谢而去。西京传播此狱若非包公之来,雍一之冤焉能得明,而杨氏虽不肯诬服,况被累死于狱中必矣。天眼恢恢,报应不昧,使是疑狱决于包公之案,何其神哉。

第六十八回 决客商而开张狱

断云:

张汉深冤何所诉,建康邸舍得奸商。

包公一念阴阳准,万里青天日月光。

话说东京管下袁州,离城七里,地名萍乡,有富民姓张名迟,与弟张汉共堂居住。张迟娶岭南周文之女为妻。周氏过张家门二年,生一子周岁,适周母有小疾,着安童来报其女知之。周氏闻知母疾,与夫商议,要回家看顾。张初则不允其去,过数月,周氏又道起居归宁之事。张见妻坚意要行,只得与之收拾回去。比及周氏得到母家,母病已痊,见女儿回来,不胜之喜,留待一月有余。

忽张迟有故人潘某在临安县为吏,有些物要送张某,遣仆敬来萍乡相请。张某接得故人来书,次日先打发仆回报,许来相会。潘仆去后,迟与弟商议道:“临安县潘故人书来相请,我已许赴约而去,家下要人看理,尔当代我前往周家说知,就同嫂回来。”弟应诺。

次日早,张汉径离门来到周家,见了嫂,道知:“兄将远行,特命我来接嫂回家。”周氏乃是贤惠妇人,甚敬其叔,吩咐整备酒礼相待。张汉饮至数杯,乃云:“路途颇远,须趁早起身。”周氏遂辞别父母,随叔步行而回。行到高岭,时五月天气,日色酷热,周氏手里又抱着小孩儿,极是困倦,乃对叔云:“正当晌午,望家里不远,且在林子里略坐一回,少避暑气再行。”张汉云:“既是行得难,少坐一时也好。不如先把侄孩儿与我先去,回报知于兄,令觅轿夫来接。”周氏云:“如此甚好。”即将孩儿与叔先抱得回来。正值兄在门首候望,汉说与兄知嫂行不上,需待人来接。迟即雇二轿夫,前至半岭上,寻那妇人不见。轿夫回报于张,张大惊,即同弟复来其坐息处寻之,委的不见。其弟亦疑虑,谓兄云:“莫非嫂有甚物事忘在母家,偶记得回转取之,兄试再往周家探视一番。”迟然其言,径来周家问时,皆云:“自离门后已半日矣,哪曾见其转来?”张愈慌,再来约弟,说与未有在家。二人穿林过岭,到幽僻处,则见其妻死于丛林中,且无首矣。张迟哀哭甚至,乃道:“当日不允尔来,坚意要行,惹此大祸,怎得明白?”正是:不因此妇身先丧,怎见包公一鉴明?

当日迟与弟雇人抬将尸于外,用棺木盛贮了。次日周氏母家得知此事,其兄周立极是个好讼之人,即扭张汉赴告于曹都宪,指称张汉欲奸嫂氏,嫂不从,恐回说知其兄,故杀之以灭口。曹信其然,用严刑拷掠,虽张某受责身无完肤,终不肯诬服。曹令都官根究妇人首级,都官领人到岭上寻觅首级,哪里去讨?回报不得,密地开一妇人坟墓,取出尸断其首来回报。

曹再审勘,张汉含冤,如何肯招?受不过极刑,只得诬服,认个谋杀之情,案卷既成,用长枷监系狱中候决。就是张之邻里亦信张汉的有是事,问拟不差。

将近半年,宋仁宗于五台山行香回驾后,东京阴云不散,四下弥漫,不辨东西南北。仁宗问于文武:“东京城因何自朕烧香回宫之后,连日阴云?主甚吉凶?”王丞相出班奏云:“阴云乃怨郁之气,不主甚么吉凶。臣闻得近年狱内处决者,多有冤枉,内死不明者,怨抑之气不散,上干天意,故有是应。往年陛下每欲作斋醮,正为此也。多因边庭未靖,此斋醮歇二年未建,今冬又该审狱各郡州之囚,乞陛下广施仁德,委任得能官再加审实,直待刑正罪当,然后决之若何?可赦者即从开之,则阴云自散,日月开明矣。”仁宗允其奏,即降旨着落开封府包太尹先审东京罪人,而后巡审各郡。

旨既下,包拯承上命,开封府衙门审问该就刑律案,正及张汉一款,便唤张犯厅前问之。张抱悲哭诉前情诬枉之事。拯疑:“当日彼夫寻觅其妇首级未有,待过数日都官寻取便能得,此事有可疑。”令散枷张汉于狱中,遂唤公牌张龙、薛霸吩咐道:“尔二人前往南街头寻个卜卦人来,有事商议。”二人领命,径出府衙,行过南街,没寻个卜卦术士处。及问得人来,乃教之云:“此去北津桥,有张术士在那里推卜,可寻他去。”

二人直来北津桥,果见一老翁铺下纸张,正待人来推卜。薛霸近前揖云:“开封府包公有请,托烦就行。”张术士闻知是包府之命,不敢推阻,就收拾起招子,随二公人来衙,拜见于拯。

拯问:“尔名张术士否?”张答云:“衰老便是。”拯云:“令尔代推占一事,须虔诚祷之。”张云:“大人占何事,敢问主意?”拯云:“尔只管推占,主意在我自心。”张正不知何故,只得依仪祷祝,推出一天山遁卦,报与拯道:“大人占得此卦,遁者匿也,是问个阴幽之事。”拯笑云:“卦辞如何道?”张云:“卦辞意义深渊难明,须与大人自测之。”拯玩其辞云:

卦遇天山遁,此义由君问。

聿姓走东边,糠口米休论。

拯看罢卜辞,沉吟半晌,正不知如何解说,便令取官米一斗给赏张术士而去。唤过六曹吏司,并公差问之云:“本处有糠口地名否?”众人皆答无此地名。拯退入后堂,秉烛而坐,思忖其事,忽然悟来,乃道:“得占辞之义矣。”次日升堂,唤过张、薛二公牌,会得张之邻人萧某来到,密吩咐:“汝带二公人前到建康地方,旅邸之间,限三日要缉访张家事情来报。”

萧某以事干系情重,难以缉访,虑有违限之罪,欲待推辞,见拯有怒色,只得随二公牌离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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