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山入也不算是‘外’吧?”
“嗯,山入是‘境’的一部分,既不属於‘内’,也不属於‘外’,所以村民没办法感同身受,却也不至於将那场悲剧当作茶余饭後的闲聊话题。”
“经你这麽一说,我就明白了。”
“这就是为什麽你会觉得大家不把山入当成自己人的原因。再说葬礼原本就是祭祀的一种仪式,祭祀往往会带给别人一种有别於日常生活的特殊感觉,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参加一种仪式,更容易令人与喜气洋洋的庆典互相混淆。若再加上身边发生不寻常的大事,那件大事与自己没什麽关系,却有占得上一点边的话,再这种相乘效果的影响之下,也难怪大家的心情会浮躁起来。”
“说的也是。”
结城点点头,终於弄清楚村民们为什麽会有那种反应了。不过在内心深处,也为这种根深蒂固的排他性感到心寒无比。
八月八日,秀司的葬礼结束的第二天,静信得知山入那三人的遗体已经被送回来的消息。兼任山入部落的治丧主委的安森德次郎打电话过来,跟静信讨论葬礼的时程。
“用不着急着办法事,明天晚上再开始守灵就好。”
德次郎说得一派轻松,静信却有些迟疑。
“这样行吗?”
“不行也只好行了。秀正的遗体是大女婿办了许多手续之後才领回来的,可是他大概不知道村子的习俗,居然直接将遗体火化。”
手里拿着话筒的静信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那秀正不就……”
“都已经烧成灰了,再说什麽也无济於事,更何况大川酒店的老板也将义五郎的遗体火化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连三重子也不放过,女婿不知道村子里习惯将往生者土葬,就这样迳自办理火化的手续,决定之前也不跟我们商量一声,真是无情到了极点。”
静信沈默了下来。与其说办理手续的女婿无情无义,静信倒觉得依然坚持土葬习惯的村民太过食古不化。村迫家的女婿不是村子里的人,自然不会重视外场的传统,依照一般人的习惯将遗体火化,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不过村民对火葬有着强烈的反感。遗体也好,遗骨也罢,其实都是人死了之後所留下的臭皮囊,然而村民却将遗骨视为不完整的遗体,这种观念一直深植在村民心中,就连静信本身也对火化之後的遗骨抱持着一种怜悯的态度。
“反正遗体都被烧成灰了,也不急在一时下葬。再说秀司的葬礼昨天才刚结束,我看还是让大家休息一天,明天再替那三个人办丧事吧。”
“说的也是。”
“我今晚会跟着警方将三人的遗骨领回来,到时再跟副住持讨论葬礼的相关事宜。”
静信跟对方寒暄几句,就挂上了电话,略事思考之後,看着挂在墙上的黑板。行事历上面写满这几天待办的法事,不过都是由池边和鹤见负责主持。静信在黑板的一角留言之後,就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沿着熟悉的捷径一路下山,来到尾崎医院的後院。静信看着手表,现在正是医院的休息时间,敏夫若是没有出诊,这时应该在休息室休息,或是回到自己的家中。静信贴在休息室的窗前往内窥伺,看到敏夫坐在书桌前面翻阅资料的背影。在玻璃窗敲了两下之後,敏夫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郁闷。他举起手叫静信进来,於是静信便打开窗户爬了进去'囧rz'。沁凉的冷气迎面而来,吹得静信精神一振。
“你的鼻子可真灵,一下子就闻到死亡的味道。”
“——什麽?”
敏夫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静信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三人的遗骨才刚送到,你就跟着出现。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和尚的鼻子比秃鹰还要灵呢。”
静信露出苦笑。
“随便你说吧。解剖的结果出来了吗?”
敏夫将他刚刚翻阅的资料丢在桌上。
“SUD。”
“什麽意思?”
“不明原因猝死。警方也觉得三人的死因大有问题,还做了彻底的检查,不过就是找不出确切的致死原因。目前检体还在培养当中,大概要三个星期之後才能做出最後的结论。在检体报告出炉之前,他们似乎有以不明原因猝死来结案的打算。”“这麽草率?”
敏夫叹了口气,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村迫爷爷和义五郎爷爷的遗体状况都不甚理想,想要找出真正的死因恐怕相当困难。一般来说,病死的屍体透过解剖找出病因的机率达百分之五十都不到,更遑论两具长期处於高温环境之下,早已腐烂生蛆的屍体,内脏早就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要求警方从一滩肉泥里面找出死因,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点,再说这种乡下地方又不像东京都或其他大都市有完善的法医制度,进行解剖的只是一般的临床医师而已,能力自然十分有限。”
敏夫叹了口气。
“村迫家的秀正爷爷生前似乎没有什麽外伤,不过屍体腐烂和损害——主要是被昆虫咬伤的部分十分严重,无法判别真正的死因。义五郎先生的遗体也有腐败的情况,不过从寻获的屍块研判,生前也没什麽外伤,几乎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