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不忘记戴帽子,”约翰尼保证说。他知道,让护士生气绝不会有好事。
她把两个手指头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尖厉的口哨,听到口哨声,一个小姑娘马上走进房间。
“这就是你的海豚孩子,安妮。”护士说。“把他带到办公室去——博士正在等着。”
约翰尼跟着小姑娘走了。沿路都是压碎的珊瑚,在烈日下自得耀眼。他们在树荫下转来转去奇*书*电&子^书。那些树看上去像橡树,就是叶子比橡树叶大好几倍。约翰尼不禁有点失望:他一直以为热带岛屿应该到处是棕榈树。
这时小路到了尽头,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约翰尼发现面前是一群一层楼的水泥房子;房子之间有遮荫的通道连接起来。有几间房子的窗户很大,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在里面工作的人;有的房子没有窗户,看上去好像是机房,因为可以看到各种管子和电缆通进了房子。
约翰尼跟着小向导走上台阶,进入主楼。他走过窗户时,发现里面的工作人员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这倒并不出乎约翰尼的意外,因为他来到这小岛的方式确实有点古怪。有时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他偷偷乘上“桑塔·安娜号”,又被海豚送到这小岛上一这一切太奇妙了,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个岛真的像泰西护士说的叫海豚岛吗?这种巧合也真太玄了!
他的小向导显然有些难为情,或许是出于敬畏。她把约翰尼带到写着“基思博士——副主任”的门口,就离开了。约翰尼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有一个声音说,“进来”。他推开门,走进一个有空调的大办公室。刚经受过外面的暑热,一进房间他感到一阵清新的凉爽,惬意极了。
基思博士40多岁了,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尽管他坐在写字台后面,但约翰尼发现他各自特别高,甚至瘦长得有点难看,他也是约翰尼在这个小岛上看到的第一个白人。
博士一挥手指了指一张椅子,用略带鼻音的声音说:“请坐,孩子。”
约翰尼不喜欢人家叫他“孩子”,也不喜欢博士的澳大利亚口音。他这可是第一次与一个澳大利亚人交谈。但他很有礼貌他说了声“谢谢”,就坐了下来,等着看博士下一步会怎么对待他。
情况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你最好告诉我们,”基思博士说,“‘桑塔·安娜号’失事后——你的情况。”
约翰尼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博士——一切都完了!他原来有些打算,尽管还不十分成熟。可这下一切打算都落空了!不过,他至少希望还可以假装一下,装作海员失事后失去了记忆。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他乘上了“桑塔·安娜号”也就一定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乘上去的。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立即把他遣送回家的。
他决定不能不作任何努力就乖乖就范。
“我从未听到过什么‘桑塔’——不管它叫什么名字。”他回答说,装出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
“放聪明些,孩子。你来到这小岛的方式颇为独特。很自然,我们与海岸警卫团联系过,看看有没有什么船只失事。他们告诉我们气垫货船‘桑塔·安娜号’在我们东面约100英里处失事沉入大海。船上船员已到达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港。他们也告诉我们,全体船员,包括船上的一只猫都安全抵港。
“这样,我们本来以为,你不会是‘桑塔·安娜号’上的人。可后来,我们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你可能偷偷乘上了那艘气垫飞船。接下去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我们核查了飞船沿途经过的地方,与各地的警方进行了联系。”博士停顿了一下,从桌上拿起一只用南欧产的一种石南科植物的根制成的烟斗,仔细欣赏起来,好像他第一次看到这烟斗似的。这时,约翰尼才意识到,基思博士是在作弄他,这使他更不喜欢博士了。
“逃离家庭的孩子很多很多。你一定会感到吃惊吧?”博士继续用他那恼人的鼻音说。“我们花了好几小时才弄清楚了你的身分——当然,我得告诉你,当我们打电话告诉你的玛莎姨母时,她似乎并不感到高兴。因此,我不该责备你出逃离家了。”
也许,基思博士不见得怎么坏。“我已经在这儿了,你准备把我怎么办?”约翰尼问。使他感到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发抖了。失望和挫折几乎使他流出眼泪。
“目前,我们还不能把你怎么样。”博士说。这话使约翰尼又立即产生了希望。“我们的船在澳大利亚本土那边,明天才回来。一星期之后才会再开回大陆。所以,你可以在这里再呆8天。”
8天!他的运气还没有走光。8天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完全可以在这8天中让事情变得对自己有利。
接下来的半小时,约翰尼叙述了气垫飞船失事后漂落大海,遇到海豚,并由它们护送上岛的经过。基思博士则边问边记录。约翰尼叙述的任何情况,似乎都没有使基思博士感到意外。约翰尼讲完后,博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这些都是海豚的照片。约翰尼第一次知道,海豚竟然还有这么多种类。
“你还认得出护送你的海豚朋友吗?”博士问。
“我试试看吧,”约翰尼说,一边就翻起那些照片来。他很快确定了两三种海豚。
基思博士对他挑出来的照片深感满意。
“对,”他说。“一定是其中的一种。”接着,他问了约翰尼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有没有海豚和你交谈?”
开始,约翰尼想,博士是在开他玩笑吧。但他发现,基思博士十分认真严肃,绝无开玩笑的样子。
“他们发出各种叫声——吱吱声、嘘嘘声和哇哇声——可我什么也听不懂。”
“有没有这样的声音?”博士问。他揿了一下写字台的一个按钮,从办公室边上的扩音机里立即传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好像生了锈的门在铰链上发出的声音一样。接下去发出的一连串声音,使约翰尼想到旧式的汽油引擎发动时发出的声音,最后他听到“早上好,基思博士”的问候声,声音清晰,令人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