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盖好盒盖,揣回插袋;又去另一只口袋中掏物,再次引起四大汉惊慌,她却掏出了一盒铁盒的加力克牌香烟,打开来,先敬几位;对方都摇头谢绝,她拿出一支,叼在嘴里,再掏兜,这一次几个大汉都还沉着,只盯着她的动作,没有惊慌。
她掏出一盒火柴来,取出一支,将火柴盒托在拳上,用拇指一弹,火柴盒蹦起,她用火柴棍去迎,“刺”的一声,火柴擦着了,火柴盒落入另一手心。
她点着了香烟,猛吸几口,见那四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哈哈大笑。接着又吸烟,看得出她吸的烟,过嘴即喷出,并没有吸进肺里。
那个领头的大汉对她这一招很感兴趣:“张小姐,你的绝招很不少嘛,我可以试试吗?”
她将火柴盒扔给对方。
大汉接过火柴盒,学着样试了多次,均不成功。
此时斗室中烟雾弥漫,四个大汉都打起哈欠来;为首大汉似感到不妙,挣扎着要起身,却歪倒了,砸倒了另一个,剩下两个同时也都倒了,顿时鼾声大作。
她掷摔了烟蒂,站起身来,逐一去抽紧他们的领带,直至他们翻眼吐舌为止。
她逐一搜身,搜出物件放在桌上,然后开了窗,将四支手枪拆卸,和一些无用之物一件件分散扔出窗外,有用的证件和笔记等收藏在小提箱里。
她探头窗外看了看环境,即提着小提箱钻出窗去,向行驶反方向纵身跳下车去。
第4章 长江也风流(1)
民主号客轮,满载乘客,从宜昌逆水上行,开往重庆。
船的马力不够大,水流速度快,民主号像体虚的老人,举步维艰地缓慢前进。
船上的乘客,大多数是难民 —— 从沦陷区日寇铁蹄下逃了出来,奔向“陪都”重庆。
难民成千上万,交通要道就是这条川江,仅依靠民主公司几条轮船昼夜不停地运送。每条船仅能容纳数百人,航程五昼夜,哪里能满足需要!所以每条船都尽量多装载一些人。
凡能挤上船的人,都很庆幸。喘息未定,又都忙着在这几乎无立足之地的船上抢占“阵地” —— 不能设想就这样站五昼夜到重庆。于是船舱里到处都是地铺,船舷、过道都被占满。根本无法通行。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动作稍迟者,只占领一席之地 —— 坐在行李上,彼此背靠背地坐到重庆。
押船的宪兵出面干涉,勒令占据船舷的旅客必须腾出过道,保障通行。这要求本属合理,但宪兵的态度过分蛮横,甚至威胁要将乘客赶下船去,于是发生了争执。
与宪兵争执最激烈者,是一位穿学生装的青年人,二十三四岁,高个子,英俊帅气。他名叫秦进荣。
激烈的争吵声,引起了所有乘客注意。连头二三等舱房中的乘客,也走出舱房来观看。这其中就有从头等舱走出来的张倩。
张倩摆脱了日特的追捕,辗转到了宜昌。这才与总部取得联系。戴笠即命宜昌情报站与有关方面联系,并请军方多照顾,尽快将她送到重庆,这才搭上船,受到优待。
她也换成了当时的学生装,梳着两条小辫,一身阴丹士林蓝布旗袍,黑色长筒丝袜,脚下穿一双带襻的布鞋。
她走出头等舱观望,距离秦进荣仅两三米。当她注意到正十分激动地与宪兵争吵的秦进荣,一目之下骤生爱怜之心,于是脱了鞋,踩着地铺走过去。
秦进荣正在与宪兵班长争吵。
“我们是买票上船的,你有什么权力赶我们下船?”秦进荣据理争执。
宪兵班长喝道:“他妈的,你们妨碍通行,就是违法!”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站着!”
“站着?从这里到重庆要五天五夜,你站着到重庆,我就陪你站着!”
宪兵班长骂道:“王八蛋!你敢跟老子比吗?”
秦进荣说:“请你嘴里干净些!你为什么不可以和我比 —— 你不是人吗?”
“他妈的,你敢跟老子犟嘴!”宪兵骂着就要扇秦进荣嘴巴。
张倩伸手攥住了宪兵的胳膊:“不许无礼!”
宪兵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还要骂娘,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倩。因为张倩上船时,军方跟宪兵打过招呼,虽未说明张倩身份,但军方要求,“照顾好张小姐”。他猜想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姨太太,就是千金小姐,哪里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