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都看见了!就是这样——此剑从摆在这里到目前为止,只有李先生你一个人碰触他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而其他人——无论是皇亲贵胄也好,武林高手也好,还是释道儒三家甚至平民百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此剑统统不让近。”
不让近身?展昭看向画影,心中不禁疑惑起自己的猜测来。他心中很清楚,以前的画影是绝对没有这个奇异之处的。虽然白玉堂为人谨慎,对于爱剑也是异常珍视,轻易不让人碰。但碰过画影的人也不在少数:大人,先生,陷空岛的那一众人,哪个都曾拿过。可是那时此剑却从没有过这种反应。
“莫非此剑不是画影?”忍不住,展昭向着张三丰问出了声。
张三丰道:“它是,也不是。”
展昭皱眉:“晚辈不懂——真人能否明说?”
张三丰慢慢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见展昭眼含讶然的看着自己,道:
“其实说白了,画影只是此剑的躯体罢了——剑的躯体固然是神兵利器,却无灵。而有灵的剑,才是真正的上古神兵——而李玄生你此时所见到的,才是此剑剑灵合一的状态!”
剑灵合一?展昭闻言,惊讶的同时反射性的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巨阙。
……
此时此刻,展昭与张三丰正在真武大殿内讲古,杨逍却一个人在自己的卧室里小憩。
不悔粘上了殷梨亭,虽然每日与杨逍展昭相处的时间不少,但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喜欢跑到殷梨亭那里。而殷梨亭也确实宠着她,什么都由着这位大小姐说了算。杨逍看在眼里,一则以喜,一则以悲——喜的是若是将来自己有个什么万一,不悔不至于没人看着;悲的是想不到相处了那么久,自己这个亲爹竟还比不上那样一个外人。
百般无聊之下,加上读道藏又有些累了,杨逍干脆一手支额,一手拿着方才还没读完的书,静静地小憩起来。
正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杨逍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呼唤自己一般。他辨明方向,向着那呼唤着自己的地方走去。茫茫然间似乎穿云过海,四周一片白茫清明,好像不时闪过熟悉的片段人物,再细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样几乎是身不由主的一路向前,一直走到了一处奇妙的地方。四周隐隐的闪过什么,他却无心去抓,只是有些近乎于发怔的看着面前。耳边隐隐的浮现几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
“逍遥真君,我等古神,司三界已有几何?”这个声音庄严肃穆,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古历三万六千岁矣。”杨逍听到自己带些懊恼的焦躁回答的声音。他心中惊疑,偏偏却难控自身。
“日月乃大父之双目--逍遥真君,可知我夫妇谓汝所为何事?”另一个声音响起,依旧庄严万分。
“三界安定,若古神之力留此,定然动摇根本。故而羲皇娲皇相寻,必为逍遥所司管之月华--逍遥不图三界繁华,自然交出月华,随陛下去。”依旧是自己那略显急躁的声音,似乎还有些嘲讽。
“非也。”
“逍遥真君,三界虽定,那张君凤女无有大势,为之奈何?”庄严的声音忽然有了悲悯,“今我等归去,着汝留居三界,司掌天庭律法,不为张、凤二人所缚,却须守护三界平衡,汝可明了?”
“既司掌天庭律法,何谈不为所缚!”自己的声音带上了羞愤,“逍遥不甘为人所趋,烦请羲皇收回成命!”
“逍遥真君何出此言。”终于,庄严的声音略微带了些笑意,“今我等同归大千世界,留汝独守三界,心怨乎?”
“陛下此言差矣!”杨逍听到自己的的声音平稳了下来,“月逍遥虽是古神,却不觉高人如何,只是不解陛下为何仍旧不能放手--月华日精,乃古神至宝,新人岂能使之安然?几日来急切相求,更不见何等昏暗--月逍遥断然不留。”
“唉……”庄严的声音长长地叹息,带着几分无奈的黯然,“逍遥君,非是我夫妇强你所难……”
“羲皇?!”月白色的身影明显起来,四周若有若无的云烟漫灭,渐渐显出月华万丈,映照出面前两道淡淡的光晕--哪里是伏羲女娲两位上古神帝,分明只是水镜幻影!
“居然……”月白色的人愤怒了,身影越发明显,月华也从淡淡的白化作了刺眼的色泽,同时,他一跃而起,仿佛想要飞身去抓住那虚幻的真实。最终却只能落到地面,恨恨地捶了大地一拳,咬牙:
“羲皇娲皇——兄嫂竟然害我!”
大地,随之裂开,化作了一洼湖泊。
“逍遥,非我等害你,你性子不拘,断然无法在大千世界寻得快活,何况……你月华过盛,却不出阴阳之路,定有俗事未了,待三万六千岁后,我等定来接引于你……”杨逍忽然感觉自己心中没来由的焦躁起来,身体依旧不能动,只是感觉有什么操控着自己上前打碎那幻影。
但是他心中此时却已经静下来,隐隐的,竟将那被打碎的幻影接下来的话尽皆听了清楚:
“日精月华,尽付你手,你尘缘未尽,尚有一劫。天劫地劫,以汝之境界,早已无惧矣,然情劫难过。后日精之掌者,将为汝劫数。愿你勿再执念,戒骄戒躁,则此劫无伤矣,反之——慎,慎,慎!”
后面隐隐的还说了些什么,杨逍却都听不清了。他心中迷茫,只觉得仿佛有什么在胸口呼之欲出,偏偏又觉得无从发泄。忽然之前的束缚感消失,他大叫一声,只觉脑上猛地一坠,却是睡滑了手,手中那册未曾读完的道藏也因之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