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静猛地抬起头来,张大了嘴,他的惊讶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身旁的众僚更是个个目瞪口呆。王孝杰冷冷地道:“怎么,丘静,你不想接旨吗?”
丘静的嘴唇颤抖着,愣了好久,才慢慢叩下头去:“臣丘静,领旨,谢恩。”说罢,缓缓抬起头来,双目中含着泪水。
千牛卫将军将圣旨递过去:“看看吧。”丘静惨然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
千牛卫将军点点头,冲身后的卫士们一挥手:“把他带走!”千牛卫一拥而上,将丘静的纀头打去,套上刑枷。忽然一旁的崇州长史高叫道:“将军,冤枉啊!自战役开始以来,丘大人安抚百姓,转运粮草,在大军溃败之下,孤军守城……”
王孝杰一声厉喝:“给我住口!”长史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孝杰叱道:“什么安抚百姓,转运粮草,孤军守城,真是一派胡言!丘静坐拥孤城,妄自尊大,拒不服从本帅调遣,置大军生死于不顾,真是罪无可逭!而今天威降责,尔等竟还敢高喊‘冤枉’二字,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尔等要与丘静共同领罪吗?”
狄仁杰受命安边境(7)
长史吓得浑身一抖,赶紧闭嘴。丘静慢慢地站起身来,发出一阵辛酸的笑声,而后慢声道:“王将军,你好自为之吧!”
王孝杰冷笑道:“丘大人还是想想怎么和皇帝解释吧!”
丘静望着王孝杰,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千牛卫将军一摆手:“带走!”卫士们一声吆喝,将丘静架起快步向外走去。丘静一路笑声不断。长史泪水夺眶而出。
虽是深夜,刺史府门前却围满了百姓,大家议论纷纷:“这年头儿,好人没好报,丘大人,多好的官儿呀,你看,给带走了。”“这要是契丹人来了,咱们崇州就完蛋了!”“谁说不是呀!”
千牛卫护卫队将丘静押上囚车,千牛卫将军翻身上马,一声断喝:“起队!”护卫队徐徐起动,押解着囚车飞马冲出门去。
狄府正堂上红烛高燃,狄公缓缓踱着步,双眉紧锁,低头凝思。忽然,他停住脚步抬起头来,轻声道:“贺兰驿,贺兰驿……”
如燕推门进来,轻声喊道:“叔父,叔父。”
狄公一惊,回过头来:“啊,如燕呀,有事吗?”
如燕道:“李将军让我来告诉您,曾叔叔醒了。”
狄公一喜:“哦,走,去看看。”
二堂上,曾泰斜靠在榻上,狄春给他喂药,元芳坐在一旁。门声一响,狄公和如燕快步走进来。曾泰挣扎着探了探身:“恩师。”
狄公一把按住他:“别动,别动。”
曾泰惭愧地道:“恩师,学生无能,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没有办好。”
狄公微笑道:“好了,别自责了,这怎么能怪你呢。曾泰呀,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
曾泰长叹一声道:“我从馆驿出来后直奔县衙,命属下备车赶往神都。”他把当时的情景细述了一遍——
夜色沉沉中,马车在官道上飞驰着。曾泰坐在车内,焦急地向外观望,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快,再快一点!”
忽然,车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红衣的蒙面女子掠进车内。曾泰猛吃一惊,张口要喊。红衣女子轻轻一掀胸口的机括,“啪”的一声轻响,一根无影针钉在了曾泰脖颈上。曾泰登时双眼翻白,脸色大变,徐徐地倒在车厢中。
曾泰接着说:“后来的事情,学生就不知道了。”
狄公点了点头。元芳道:“大人,和您所料的丝毫不差!”
狄公问:“曾泰,那份塘报还在你手中吧?”
曾泰点点头:“正是。当时学生就是怕出这种意外,因此,将塘报连看几遍,背熟后便将原件放在县衙二堂的公事板之内。”
狄公的脸上登时露出了微笑:“好啊,曾泰,经过几年的磨练,你做事越来越老到了!”
曾泰笑道:“那还不全仗恩师的教导!”
狄公吩咐狄春道:“狄春,明日你亲自前往永昌县将塘报取回。”狄春应道“是”。
狄公对曾泰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我们恐怕要马上出发前赴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