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半鬼点了点头,给徐闻已经喝空了的酒碗里倒上了烈酒,招呼高胖子掩门离去。
坐在屋里的徐闻,从锅台下面翻出用来毒老鼠的砒霜,仰头倒进嘴里之后抓起酒碗一阵猛灌……
“他……”还徘徊在门外的香姐一声惊呼,冲到谢半鬼面前:“快救人,快……”
高胖子看向谢半鬼,后者却摆手道:“让他去吧!死对他来说事一种解脱。他以前怕死,甚至不惜把妻儿送给妖鬼,是他还有某种希望,现在连希望都没了,活着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香姐眼看着徐闻的鬼魂木然的飘向远处十字路口,才低声道:“能放过离开么?不管他对我有情还是无情,我都想葬了他。”
“去吧!”谢半鬼解开了香姐禁制。
香姐向向两人轻施一礼,吃力的托起徐闻的尸体,隐没在夜色当中。
囚鹏苑
高胖子叹道:“这个香姐倒是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可惜了。”
谢半鬼正要说些什么,赵金铎却脸色铁青的走了过来:“刚接到暗哨的飞鹰传书,金刀被锦衣卫送进囚鹏苑了。”
“囚鹏苑,那是什么地方?”谢半鬼从没听说大明除了诏狱、天牢,府狱之外,还有能关押囚犯的地方。
高胖子道:“那是清流设立的地方,跟监狱差不多。专门用来关押德行有亏,但是没触及律法的士子。有点像学馆里的先生罚学生禁足抄书,只不过,他们专门建了地方而已。”
高胖子撇着嘴道:“按那帮孙子的话讲,士子本来应该鲲鹏展翅一飞冲天,入了囚鹏苑就是断了他们的前程,就算你是只真的大鹏也得老老实实的被困死在那!”
谢半鬼隐隐感到一丝不妙:“金刀绝不对在这个时候被无缘无故的送进囚鹏苑,说不定又是厂卫的手笔,打算把我们引到囚鹏苑里。”
赵金铎顿时火冒三丈:“妈的,还蹬鼻子上脸了,我这就找他们去。”
“不行!”谢半鬼道:“如果真是东厂的谋划,他们就肯定想好了应付你的办法,你现在去没准会吃大亏。既然东厂想让我们动手,我们就去闯一闯囚鹏苑,等到真正拿到了证据再找东厂不迟。只有我们掐着东厂想要的东西,就不难狠狠敲他们一下。”
谢半鬼本以为囚鹏苑,至多不过是一座建在近郊的庄园,等他看到囚鹏苑之后,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囚鹏苑地处群山当中,四周地形极为复杂,如果换做兵营应该是个易守难攻的屯兵要地。
赵金铎伏在附近的山头上指着下面的囚鹏苑道:“没想到囚鹏苑占地竟如此广阔,而且建筑排列颇有章法,用于行军布阵,可以虎威支援,难道设计囚鹏苑的人也是武勋出身?”
“我看着怎么有点像风水阵?”在鬼衙熏陶了几个月的高胖子也开始发表意见。
谢半鬼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止,下面的风水阵极为霸道,有夺人气运的本事。下面有几个地方,还带着浓烈的杀气,不是藏着高手,就是有凶险机关……”
赵金铎惊讶道:“你还会望气?”
“会一点……”谢半鬼话没说完,囚鹏苑里忽然浮起无数孔明灯。
浮在天上的孔明灯像是有人控制一般,不但高低错落有致,排列极为规整,而且灯光并非是向四周扩散,而是集中向下照射,将囚鹏苑中心地带照得亮如白昼。
借着灯光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赵金刀正站在囚鹏苑中间的空地上,高举双手向天巨吼,只是离得太远,谢半鬼他们根本听不见赵金刀在喊些什么。
蓦然,赵金刀附近的房舍门窗洞开,几道黑烟从门窗当中汹涌而出,如同波涛在赵金刀四周不断翻滚。赵金刀身上的浩然正气却在这时一闪即逝,围困在他身边的烟雾仅仅被正气逼开半尺就再次将他吞没。
“啊——”赵金刀声嘶力竭的吼声满是悲愤,绝望,听在耳中让人郁气难平。
赵金铎、高胖子豁然起身,抽出兵器就要强闯囚鹏苑,谢半鬼月起身来,一手一个又把他们按了回去:“别乱动,那是幻象!”
他话音没落,几盏孔明灯就在他们俯身的悬崖前飘了起来,最近的一盏距离三个人的脸孔不足五尺,跳动的灯火就在三个人的眼前晃来晃去。
几寸高的烛光在赵金铎的瞳孔中不断的扭曲变形,转眼间化成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在灯罩里慢慢的抬了起来,伸出食指点在雪白的灯罩上。暗红色的血迹顺着指尖缓缓的扩散开来,白色的孔明灯转眼变成了血红灯笼。灯笼倾下的红光瞬间覆盖了半边山崖,给人一种趴在了血水中的错觉。
赵金铎想要招呼谢半鬼,却见血灯笼向自己飘了过来,藏在灯笼里面的手,已经穿破的灯罩向自己脸上伸了过来。食中两指弯成钩状,奔着自己的眼皮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