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贾琏的爱鲜儿是骨子里便有的一种风流,他不会像向现代的狗血情感剧里面的主人公一般,因为别人的甜言蜜语惑住心窍,被骗了钱财之后最终看出来正妻的好处而幡然醒悟。
在这样一个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颜的礼教世风之下,男人们对侍妾外宅的标准远没有后世老板对于小三儿的苛刻,他们表示只要服侍自己的女人长得够漂亮,其余的东西他们根本都不在意。
因此贾琏能毫无心理压力的偷娶贾珍玩腻的女人,然后在既要关头也能毫不犹豫的舍弃。这倒不是说贾琏对于尤二姐没有感情,而是贾琏对尤二姐投入的感情就仿佛是主人对于阿猫阿狗的宠爱一般,我给你吃给你穿,照顾的你妥妥当当,你便要服侍的我开开心心,而且不能给我惹麻烦。一旦惹了麻烦的话,那贾琏也如同丢弃阿猫阿狗一般的,轻易的丢弃了尤二姐。
今天是尤二姐,明天就可能是张二姐,李二姐。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
薛蟠想到这里,暗暗的看了一眼在贾母身边陪着说话聊天的王熙凤,有些头疼的轻叹了一声。
只可惜,身在局中的王熙凤还看不破这一点。
说话间,却见外头进来一个小丫头子传报道:“回老太太的话,忠信侯府小侯爷的随从进宝回来了,他说有话同小侯爷说。”
薛蟠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他先前吩咐进宝先将尤氏三人送到自家离城内最远的一处庄子上。怎么如今没过一个时辰,进宝就回来了。
贾母听了小丫头的传报,摆手吩咐道:“叫人领着进来吧!“
小丫头子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了。
不过片刻,又带着进宝匆匆而回。进宝进入正堂,低眉敛目的给众人见礼之后,一脸为难的看着薛蟠。
薛蟠心中一动,开口吩咐道:“叫你把人送到庄子上去,你怎么这功夫就回来了,可是半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进宝闻言,犹犹豫豫的看了贾琏一眼,神色惴惴的,有些尴尬。
薛蟠见状,不由得也起了一丝好奇心,连忙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了?”
而正堂之中,正溜须凤姐儿的贾琏和另几位男丁也有些狐疑的看着进宝。
进宝微微低下了脑袋,沉声说道:“小的奉大爷的意思将尤氏三人送往庄子上,岂料半道上竟被尤二姐的夫家张华拦了下来,张华当街求娶尤二姐,尤二姐已经应了。我原本不同意,岂料尤二姐以她和贾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为由,执意要和张华走。小的无法,只得将人原封不动的拉了回来,听候主子们处理。”
薛蟠看着进宝一脸的尴尬无奈,险些没笑出声来。以他对进宝的了解,可以肯定进宝这番举动绝对是故意的,恐怕就是想借此机会打打贾琏的脸面。
果然,听见进宝的一席话,王熙凤嗤笑一声,斜着眼睛打量贾琏道:“不愧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子,瞧你选的外室,果然是炙手可热,先是珍大哥哥,如今又冒出个指腹为婚的夫家来。还真是一点儿都闲不住呢!”
贾琏一张白净的脸面上臊的通红,本就是一脸的尴尬无措,如今听了王熙凤一番抢白,更是羞愧的恨不得刨个地缝钻进去。他知道尤二姐并无什么奉贞守节的想法,可也用不着急促到如此境地。他这便刚刚将人休弃,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回头尤二姐就又找了个人把自己嫁了……
贾琏回想起方才在这大堂之上,尤二姐还一脸悲悲切切的恨不得与自己同生共死,自己倒是颇有一番感慨愧对,甚至还私底下偷偷想着等避过了这一阵风头,再悄悄的寻到尤二姐,寻个隐秘的宅院将人好生照看起来。可现如今,贾琏心中只剩下被背叛被抛弃的羞愤,心中仅有的对于尤二姐的愧疚和贪恋,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看着正堂之内,所有人看着自己那一脸诧异、怜悯或幸灾乐祸的表情,贾琏的脸色愈发青黑,死抿着嘴巴低下了脑袋。
至于尤氏也有些尴尬的缩到了角落滴。尽管她也是这次风波的受害者,可她也是尤二姐的继姐,现如今尤二姐当着大家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脸上自然也没有光彩。
而贾珍和贾蓉,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下却或多或少的有了两分遗憾。只因从今以后,再想蹭沾一些便宜,倒不方便了。
不过,也未必如此。毕竟,那张华也不过是个没落的皇粮之家罢了。就算骨子里硬气,难道还硬的过堂堂的国公府。更何况,那张华也不是个硬气的人。
不论贾家男人如何作想,贾母听到这消息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尤二姐是嫁给张华也好,嫁给王华李华也罢,只要她嫁为人妇,从此不再缠着贾琏,一切都好说。
想到这里,贾母脸上堆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伸手拍了拍王熙凤的手,又招过贾琏到跟前,将贾琏的手放在了王熙凤的手上,一脸慈爱的说道:“不管她是嫁人也好,离开也罢,和我们贾府也没有关系了。只是经过此事,你应该看出来,媳妇还是自己的好。自此以后,你可收了心思,好好和凤丫头过日子吧!”
贾琏闻言,不知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十分柔顺的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说着,顺势握紧了王熙凤的手,屁股一沉,坐在了王熙凤身边。舔着脸笑道:“以前的事儿是我猪油蒙了心,你饶过一回。自此后,我改了便是。”
王熙凤脸上的神色缓了一缓,冷哼一声,拧过身子不看贾琏。只是扭动之间,有意无意的,却离贾琏更近了。
贾琏见状,自是笑嘻嘻的又拱手作揖,一顿的赔罪。贾母在一旁跟着溜边打趣,不过一会子的功夫,气氛渐渐的融洽起来。
王熙凤说了一会子的话,突然起身,走到尤氏跟前,鞠了一躬,十分诚恳的说道:“我是个年轻不知事的人。见到了尤二姐之后,心里怒火医生,便忘了规矩礼数。之前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望嫂子见谅。别和我一般见识。”
尤氏被唬了一跳,连忙避开身去。口中不断说着:“凤丫头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原本就是我对不起你。”
“嫂子这话倒是如何说起。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知道?之前我心头火起,说了好一通不知深浅的气话。嫂子雅量,自然不会和我一般计较。可我王熙凤却是个恩怨分明的事儿。之前我得罪了嫂子,是我的错。嫂子是嫂子,二姐是二姐,怎能一概而论。我和嫂子妯娌相处这么多年,全仰仗着嫂子平日里提点帮扶。我王熙凤虽然口上不说,心里却是记得的。”
尤氏听到王熙凤这一番话,立刻感动的走上前来,伸手抱住了王熙凤。
她妹妹做出这样的事儿,她本就羞愧难当。奈何她骨子里就是个怯弱绵软的人,当初秦可卿和贾珍偷情她都不敢管,何况今日是和她自己的妹妹。若说这妹妹是自己的亲妹妹也就罢了,可毕竟是尤老娘改嫁的时候带过来的。因此这一桩丑事,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王熙凤搂着尤氏,两人一顿抱头痛哭。哭过了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倒有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贾母看在眼中,立刻笑道:“瞧瞧这两个人,岁数一把连儿女都懂事了,竟然哭的像个小孩子似的。越发不知羞了。”
王熙凤闻言,拉着尤氏的手走到贾母跟前,说笑道:“老祖宗这话说的,难道我们当媳妇的还不能哭了。孩子在自家的长辈跟前哭,是知道长辈心疼自己,舍不得自己哭,自然便有好的东西送过来哄我。所以我才在老祖宗跟前哭呢!”
贾母闻言大笑,立刻点着王熙凤光滑的额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