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了半日,摇头说道:“你这想法,我是不敢苟同的。”
王熙凤一愣,她原本以为薛夫人将她接来自然是商讨着如何为她出气,如今看薛蟠的模样,她心里又是不落了。
只听薛蟠缓缓说道:“贾琏于国孝家孝之中停妻再娶,本就是件错事。且那尤二姐的身份麻烦,为人不正,也是铁证如山。这么明晃晃的东西放在你手里不去利用,反而想些有后患的法子。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王熙凤一愣,立刻问道:“那依大哥哥的意思?”
薛蟠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暂且按兵不动,稍安勿躁。等贾琏从平安州回来那日,我自有应对。”
说着,语调低沉地呢喃道:“我总的叫他们贾家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知道,即便他们蹦Q的再欢,想欺负我们薛家的亲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熙凤看着薛蟠满面和煦的模样,不知怎么地,心下微微一寒。
劝住了王熙凤自取灭亡的行动,薛蟠索性将人留在了忠信侯府陪伴薛夫人。两姑侄好久不见,自然有好些体己话要说。王熙凤本就性格伶俐,言谈风趣,刻意讨好之下,妙语连珠,逗得薛夫人频频发笑。竟然连精神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薛蟠看在眼中,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王熙凤在忠信侯府住下的第三天,风尘仆仆的招财带着一脸义愤的柳湘莲归来。说来也巧,他是在平安州通往京城的边界上遇见柳湘莲的。届时贾琏正拉着柳湘莲保媒说亲。恰好遇到两人的招财连忙走上前去,不顾贾琏的颜面将这门亲事挡了下来,并且以薛蟠相邀为名,将柳湘莲带了回来。
回来的路上,招财顺便将尤三姐的过往详细说给了柳湘莲,其中着重描绘了尤三姐是如何周旋在贾琏和贾珍这两兄弟当中。柳湘莲听闻此事后,满心的狐疑立刻化作了义愤填膺,恨恨的说了一些恩断义绝之话,旋即十分感激的给招财连连鞠躬。直言招财此举,绝对是救他一命。
招财自然不肯鞠躬,遂将薛蟠托付之事和盘托出。柳湘莲自然感慨万千,感激万分。因此十分顺从的随着招财一道进京回了忠信侯府。
见到薛蟠的第一刻,便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小侯爷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薛蟠一个不防,被柳湘莲此举吓了一跳,连忙避开身笑道:“柳兄这是如何,快快起身。你我兄弟一场,何必如此?”
柳湘莲顺势起身,一脸感激的说道:“不论如何,小侯爷高义,在下铭记于心。”
“不过是举手之劳,还请柳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薛蟠说着,伸手请道:“刚刚跑来三四次的枫露茶,还请柳兄弟品尝。”
柳湘莲抱拳作揖,缓身坐下。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柳湘莲将这几年游历之事挑了些精彩有趣的说给薛蟠听。只听得薛蟠心驰神往,恨不得以身代之。
半日,方才满足的轻叹道:“游历南北,快意人生。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啊!”
柳湘莲看着薛蟠一脸兴奋的模样,淡笑不语。
薛蟠回过神来,又问道:“我此番将柳兄弟找来,主要就是打听到了贾琏那点子猫腻,怕柳兄弟推拒之后叫他怀恨在心,反倒生出一些波折来。因此才让招财接了柳兄弟回来。却不知柳兄弟下一步准备如何?”
柳湘莲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原本想着去隔壁州县探望姑妈,如今却也没了这个心思――我走的时候宝玉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回来之后去见他一见,我想着莫不如趁此机会,等下去见了他一般。大家把话说清楚,免得因为贾琏之事,让我们兄弟起了隔阂。”
薛蟠一听,连忙笑道:“若是这个,柳兄弟倒也不必为难了。”
柳湘莲神色一动,连忙问道:“小侯爷此话何解?”
薛蟠立刻将贾宝玉随着忠勇亲王前去西南的消息说给柳湘莲听,末了开口笑道:“恐怕这会子宝玉离京城能有十万八千里了,你即便是去荣国府,也是找不到人的。”
柳湘莲一听,越发惊异的叹道:“向来听闻西南之地,民风彪悍,生活贫苦。却没想到宝兄弟竟有如此毅力。此去西南,真不是何时才能再见了。”
薛蟠闻言,也不由自主的轻叹道:“谁说不是呢!”
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起身走到墙边隔断处翻来找去,不过片刻,手上拿了一支做工粗劣的簪子递给柳湘莲,轻声说道:“这是宝玉走前交给我的。叫我见到你们的面儿千万别忘了将这个交给你们。物件儿虽然不算珍贵,难得是他亲手做的。你留在身边,也算是留个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