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只是“那个男孩的家人怕是难以答应,更何况那孩子的家境…朝廷那关不好过啊。”
容闳的脑海里百感交集,想当年即使如曾国藩那样开明的官员认识他的第一个目的仍然是让自己当个买办,去美国买枪,买炮,买机器,即使他们知道自己的落后,他们会去学习的只是战争,募洋人教习水师,招洋人训练陆军,然而最根本的,洋人最基础的知识却没人想知道,科学和mín ;zhǔ被他们畏惧着,他们怕打败自己的坚船利炮再打倒自己的信仰,打倒圣人学问。
直到他们知道自己这漏洞百出的朝廷或许再也抵不住外洋的冲击,才终于有了今天吧。
“今次朝廷特允遴选幼童入美求学实属不易,万万不能有所差池,这些孩子结业后就会是这个国家的希望,我的梦想就在这里起航!”
同样的夜晚,十一甫茗和茶庄后院的一间厢房,一盏油灯映出个身影,唐老爷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的账本压根就没怎么翻过,虽然今年生意比往年好了不少,但他的心思却不在上边。
“答应了夫人好好照顾彦昌的,怎地又出了这样的事?那些该死的洋人,自从这些年败了几阵他们越发无法无天了,还有那些红头阿三当狗腿子当的还理气壮,狐假虎威,我呸,呸,哎,还是朝廷不争气,让我们这些小民就只能怄怄气了。”
说道朝廷,他又不自觉想起了今rì送彦昌回来的那位大人。
“容闳么,这名字倒是听过,好像在洋人的学校那有些成就,听说后来做了买办还当了官,前几年传的还挺广的,说投奔了曾老大人,他让彦昌去那什么花旗国,美利坚,开什么玩笑,朝廷传到这的消息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小个娃娃一去就是15年,生死不知的,杨家这一脉就他一个苗儿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书房都睡不得,妙儿不带着小雀儿打杀了我这把骨头就怪了。”
唐老爷揉揉两鬓,搓了搓脸。
“不过看彦昌那样子,怕不得被这容大人说活络了,别动了什么心思,唔,自从彦昌清醒后总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和虎头走散了,也太野了些!”“许是长大了吧,翅膀硬了的雏鹰总想着飞啊,但去洋鬼子的老家,飞也不能飞这么远啊!更何况,彦昌,你还是个娃娃噢。嗯,虽然那容闳说是彦昌不符合什么条件,但就他瞅彦昌那眼神,我还是早早把彦昌带回去算了,有妙儿看着,小孩的那点心思没几天也就忘了吧。”
唐耀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得意,嘿嘿,咱虽然被老婆吃的紧紧的,但你小子不照样被镇压?他还记得杨彦昌昨个儿偷笑他陪老婆笑脸的事呢。
从善坊,唐家老宅,唐耀心里惦念着的夫人也在惦念着别人,只可惜想的不是老唐,而是小杨。
她还记得青梅竹马的阿哥和阿嫂成亲的时候家里欢庆的光景;那时候爹娘还在的幸福,还记得彦昌出生的时候阿哥的癫狂…
更记得彦昌出生没多久阿嫂拖着每况愈下的身子终究是走了。记得阿哥疯狂的走商,直到被传回的噩耗打垮了备受压力的爹娘。她记得,爹爹除了喷出的那口血也没留下句话就走了。她记得,前一天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把彦昌当骨肉疼惜的阿母第二天就挂在了房梁上…
现在,她终于走出了噩梦,她有了疼惜她的相公,有了可爱的女儿,也有把她当亲女儿的婆婆,“阿母,妙儿很幸福了。”
但是,前不久彦昌却受了伤,那几天过往所有的噩梦好似又回来了,“阿母,对不起,妙儿没照顾好彦昌,不要怪妙儿,妙儿以后再也不会让彦昌受苦了。”
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下,杨妙儿顺手擦掉,“彦昌,还记得小时候跟那些皮猴子玩的时候吗?他们说你是没娘的孩子,你和那些小子打架,打完架跑回来就不叫我‘姑姑’了,也不叫我‘姑姐’,你就叫我‘姑娘’了,呵,那声‘姑娘’啊,第一个字听都听不清,后一个,好似喊出来的一样,吓我一跳呢!”
“彦昌,你怎么回是没爹娘的孩子?阿哥,阿嫂都很爱你呢,彦昌,姑娘也很爱你啊,我永远都是你的姑娘啊。”
前一个字轻音,后一个字重音,杨氏喃喃的念叨着,慢慢睡着了,恬静的脸上挂起笑容,这个晚上她睡得很香,冥冥中她或许知道那个纠缠着自家的祸害永远不会出现了。
--------------------------
漆黑的房间里赵虎头满身大汗,蹲个标准的马步,裸着上半个身子,任凭汗水顺着肌肉流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蹲了多长时间,“小时候练功不认真的时候,犯了错的时候,爹总会要我蹲马步的。”
刚毅的脸上,青嫩的胡茬正在发芽,他面前一堵宽厚的墙,墙后就是杨彦昌的房间,“少爷,虎头不配你叫的那声‘哥’,少爷,
以后无论是谁想要欺负你,除非他踏着虎头的尸体。”
稚嫩的少年默默的发着血誓,墙后,杨彦昌满身膏药味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那件染血的旧衫已经被扔的远远的,因为它被赋予了新的名字“晦气”,谁都不会想到上边的血一大半都来自另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耳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脑子里满是容闳留给他的疑问。
“你想去洋人的国家看看吗?看看洋人为什么比咱们厉害。”
相比于容闳他更清楚地了解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比外国人少了些什么,不久前那些麻木的,冷漠的神sè仍然让他历历在目,即使几个蠢蠢yù动的身影也是畏畏缩缩的,被洋人欺辱了数十年,天朝上国的梦幻一朝破碎,数千年的自信被打击的四分五裂,频繁的朝代更迭,异化的民族政策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尤其是最底层的人民已经缺失了对这个国度最真诚的爱。
活着,是唯一的指望,有尊严的活着,已经是奢望。
最上层的统治者维护着所谓的传统,自欺欺人的把自己关在破旧的豪宅里,生怕惊扰了他们最后的美梦,清醒的人们半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熟悉却陌生的世界,而他们的头上,主子们仍然作威作福。
“必须出去看看,留在这里继续读四书五经去考科举吗?指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不如去美国,去看看未来的超级大国现在的样子,看看西方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只有那里才有机会把我脑子里那些想法变成现实!而且,这个国家,这些历史,必须做出改变!”
他还不知道容闳和姑父的谈话平添了几多变数,杨彦昌小心的翻个身,身下殿的几层厚厚的褥子没有让他感到怎么疼痛,姑父看到自己的心疼摸样,还有虎头的自责,店里三两伙计的忙前忙后,他的心里更暖了几分,“我的家人们,你们不是NPC,为了你们,纵使我把这历史的车轮扳个方向,粉身碎骨又能怎样,更何况我已经死过一次,更何况,我们穿越者可是天命所向!”
赶早第一更,新人新书,求推荐,收藏,评价,各种啊!
第十一节 长大起来
“阿昌哥,你到底能不能出来?”
“靠,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被我姑娘听到什么都别提了!还有,阿伯叔可在,你当心点。而且番强是个技术活,更何况这墙这么高,要潇洒的翻越它,你懂什么?”
“你快点,我们还要去找桂生他们呢,他们要看,我都说要等到你才行,但是你太慢了,要知到我爹…”说这话的人明显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爹给你带了个铁长虫回来,还说洋人把那玩意儿当车用,比最俊的大马跑得还远,拉的货比你见过的最大的铁船都多,我还知道那玩意儿不叫铁长虫,那家伙叫火车模型,还有,我还知道这事你已经给我说好几遍了…”杨彦昌半趴在房檐上,脚下小半截凸出墙壁的青砖,额头青筋绷得紧紧地。
“还有,铁胆火车侠我是看过了,这一百多年前的火车玩具还真没见识过,但如果不是被关了一个星期,小爷才没心情番强出去见识这‘高科技’。”杨彦昌撇撇嘴,当然这话没有说出口来。
“那又怎么样,你总是没见过的,当然,我,我也没见过那东西,但我爹总给我带了这么个好东西,我,我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看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多说了几次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