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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2页)

吴冠中  当时引起争论,我还觉得很奇怪,我觉得讲得很平常呀,没有什么可争论的。我讲的都是普通的规律,如果放到法国去讲,是当然的,没有什么可争论,但是在我们这里就引起争论了。

李怀宇  多少年来,大家都还在争论你讲的“笔墨等于零”的问题。

吴冠中  很可笑的。因为中国很多的传统都是靠笔墨,不能画什么东西。社会上的画家很多,跟什么老师学一学,不会画什么东西,画个兰花,画个竹子,画个梅花,这几样东西,都是一样地画,没有绘画能力,说穿了,不是画家。因此他靠笔墨,你说不要笔墨了,就把他的生活打掉了,把他的饭碗打掉了。

李怀宇  这些观念是不是你在心里已经想了很久?

吴冠中  对,我想了很久,但是我觉得我讲的是真理!

李怀宇  另外一方面,你对石涛、八大的东西又作了深入的研究?

吴冠中  他们很懂!一本《石涛画语录》,大家都觉得是了不起的东西,但是没有几个人读懂了。我也很喜欢石涛的作品,我看那些老先生解释的,原来都没有看懂。后来有一个机会,打官司的那几年,搞得我不能画画,我专门找一本《石涛画语录》,后来一看,恍然大悟,太清楚了。石涛的主要观点是“一画之法”,大家有各种各样的解释。后来我看到,很简单,石涛非常重视感受,就是现在讲的感觉、灵感。他讲感受是非常重要的,感受要用不同的方法画出来,同样的方法画不出同样的感受来,而且每一次的感受不一样,因此每一次的方法不一样。他讲这就是“一画之法”,并不是具体的方法,“一画之法”就是根据不同的对象不同的感受造出不同的方法来。这讲得非常清楚,和现在的观点是一样的,不过是语言、说法不一样。我们不懂这样的道理,不懂西方的艺术,就乱讲,把“一画之法”歪曲了。

李怀宇  苍松翠柏在低处是不碰到一起的,要彼此长得很高,树叶就在高处相逢了。优秀的西方艺术和中国艺术就是高处相逢的。

吴冠中  对,真是高处相逢!他们在艺术的感受、艺术的结构、艺术的构成、艺术的境界、艺术的味儿,是完全相同的。我和李可染谈过这个问题。李可染在杭州的时候比我高几班,开始他也学过油画,油画是黏糊糊的,跟水墨很不相同,这两个东西怎么结合啊?这就像一座大山,沙子在两边,互相不见,彼此很隔膜,但是你往山上爬,一点一点地爬,到山顶上了,喔,相见了,相遇了!他也是这个观点。

李怀宇  你是不是跟李政道先生交往比较多?

吴冠中  我们关系不错。他是大科学家,我不能找他,是他找我的。我是从来不找比我更高的官僚或者什么人的。他觉得我的一张画点线结合,我们曾经共同主持“科学与艺术”国际学术研讨会。

李怀宇  在文艺复兴时期,所谓的“文艺复兴人”是将各个学科结合在一起的,而不局限于某一个专业。你既画画,又从小喜欢文学创作,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吴冠中:东西艺术高处相逢(9)

吴冠中  在19世纪、20世纪,西方绘画发展到重视形式,重视视觉冲击力,他们觉得绘画中文学性的东西不是什么绘画,所以他们反对绘画中的文学性:绘画就是视觉艺术。用他们的角度看有道理,但我觉得是片面的,因为人是整体的,科学、文学、艺术都是一体的。现在钱学森、李政道这些科学家,都讲科学和艺术是相通的。因此我也想到文学与绘画的关系,过去我也反对,觉得绘画不需要文学,但是现在我想法不一样了,我觉得人的思想是关键。我们中学时代都喜欢丰子恺,雅俗共赏,但是后来学了艺术,就觉得丰子恺画得很简单,不是美术,现在看了这些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东西,再看丰子恺,觉得很亲切。现在看艺术和文学本身没有什么区别。比方说,我的老师吴大羽是绘画大师,但是到了晚年,基本上都在写诗,诗写得很有意思,他跟赵无极讲:我还是不想画画了,我想写诗,诗比绘画更有深度。过去有人讲:一切艺术都倾向于音乐。现在我觉得一切艺术更倾向于诗,音乐也还在诗的殿堂里面。我觉得现在绘画要思考的问题更多的是境界、思想,境界和思想是更重要的,技术只是基础,艺术要看境界的高低。所以现在艺术学院的学生文化水平偏低,这是致命的。

李怀宇  当下艺术学院的教育问题陈丹青也曾经抨击过。我们今天来回顾你在国立艺专和法国的求学经历,就是想从中得到一些启迪。

吴冠中  对,目前的艺术教育不行。艺术教育是一种相当特殊的教育,艺术讲灵性,只有少数的人适合学艺术,现在是大量地招生,招来的那么多人都不是适合学艺术的。但是出来以后,他们都要吃饭,我们要对年轻人负责,不能误他们的前程。所以艺术学生不可多招,宁可少招。当年高教部部长蒋南翔在人大会议上对高校的教师作一个报告,我在场听了,他说:我们国家有条件可以承诺培养五十个顶尖的科学家,但是不敢承诺能培养出一个杰出的艺术家。我当时就鼓掌。现在艺术家完全是泛滥了,有些根本不是画画的,专门骗人!所以鲁迅说,宁可找些小事情做做,千万不可以当空头的美术家、文学家。现在不是空头美术家,是流氓美术家!这个社会有很多流氓美术家。

李怀宇  这跟当前的艺术市场也有很大关系。

吴冠中  对,这个市场太狂热了。也许有一些很优秀的美术家,但是他要适应这个市场,就给这个市场吃掉了。有的画家画得不错,但是他被市场绑住了。

李怀宇  听说,天津大冯(###才)曾经对范大画家说:你的画怎么都是那样,不能变一变吗?范大画家说:我变了,那些画商不认得啊!

吴冠中  这种现象在西方也有。西方一些画廊把画家捧出来了,不要他变,一变就卖不掉了(笑)。这就牺牲了很多画家。画主要是情,必须是真情。太关心画价,一出来都是复制。

李怀宇  相信有很多人探讨过你的画价问题。

吴冠中  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的画价。现在市场的“心电图”不准确,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是不算数的。我很清楚,可能将来远远不止这个价格,可能还要跌下来。这是自然的,用不着去关心。我从来不管的,由他去。

李怀宇  凡·高生前,他的画根本就卖不出去。

吴冠中  但是他有自信,他说:“将来我的画要卖五百法郎。”(大笑)

李怀宇  你很推崇鲁迅,讲过“一百个齐白石比不上一个鲁迅”。

吴冠中  对,当然两个不可比。虽然不可比,但是感情上我非讲这个话不可。因为鲁迅对这个社会精神世界的贡献,对人格、人品各方面的影响是了不起的。齐白石当然是一个好画家,我们也很尊重他,多一个齐白石也是很不错的,少一个齐白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少一个鲁迅,精神世界就不一样。有些东西不可以比,但是有些东西基本上可以比。比方说,达·芬奇的壁画《最后的晚餐》,他怎么样表达叛徒的心态呢?他到聋哑人那里去观察,看聋哑人要表达自己的思想而讲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姿态。我想,如果达·芬奇用文字来写,要比他的壁画更动人。但是有些好的美术是不能比的,比如凡·高的作品,如果用文字来描写,很难,表达不出来。当然,文学大有好坏,绘画也大有好坏,不能拿坏的来比,文学达到高度的文学,绘画达到高度的绘画,拿这两种东西来比的话,文学的深度更容易动人。

许倬云:只有“全人类”和“个人”是真实的(1)

我到五十岁才拿自己的爱国思想摆在一边,我觉得不能盲目地爱国,我要关怀全世界的人类跟个别人的尊严。人类社会跟个别人是真实,国是经常变动的,不是真正存在的东西。我在抗战期间被日本人打出来的爱国思想是不容怀疑的,但是到五十岁,我理解到多少罪恶是以国家之名在进行。

初秋,在香港采访金耀基先生,我问:“同辈的学者谁最值得关注?”“余英时、许倬云。”

深秋,在南京采访许倬云先生,我问了相同的问题,先生说:“余英时、金耀基。”

这一次,许倬云只在南京逗留了几天。此前,他到西安的工地上看考古。如果身体允许,他每年会走一次十四天的考古。此后,他要去台北。他是“中央研究院”的特聘研究员,主持学术研究。他笑道:“等于是长老。”近来每隔一段时间到南京,是应老朋友余纪忠生前之托,帮助南京大学推动高等研究院。台湾《中国时报》创办人余纪忠是中央大学校友,创办“华英基金会”,资助母校南京大学、东南大学培养人才,请许倬云任董事。余纪忠去世后,许倬云依然不负老朋友嘱托。

这位为学术而奔波的长者手脚并不健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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