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都是一家人,若伤脸,自是一起伤的。”林贾氏此时开了口,摆明了,那大家参与吧,当下管家把六姑娘那边的事一提,庄明达就瞪了眼,冲着谢慎严就去了:“你这个曾姨妈好厉害啊,回门的日子罚跪儿媳妇立规矩,她可比我爹狠多了,我爹再抽我,也给我人前留脸的!”
林悠闻言无语的偏头,内心叫苦:我的爷,公爹给你留脸,你干嘛自己不给自己留脸啊!
谢慎严当即欠了身:“祖母,泰山泰水还请见谅,我这曾姨妈素来气性大,就是我母亲也时常避着她,她挑今日里发气,只怕是心里还恼着,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都别理她,由着她把这火性发出来了,也就过去了,若是这个时候再去掐一头,只怕日后没完没了。”
谢慎严说的是大实话,林家虽然气恼,可到底也理亏啊,还不是自己女儿出了丑在前?你做了初一,还不许人家做十五了吗?
立时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悻悻,管家更是自觉的退了出去,还是陈氏把姑爷的话念在嘴里回了一边,冲林昌言语起来:“算了,老爷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人家做婆婆的要岚儿知道谁是家主,那也是应该的,咱们到底是娘家人只要不是过了,也是得闭紧嘴巴的,所以这会七姑爷说的对,由着人家散了火性齤吧,到底人家荣哥儿不差的。”
林昌闻听这话,恹恹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这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都陪着经历流言折腾的耗了半年了谁曾想,亲事都结了,亲戚都做了,人家还这么打脸!他觉得自己的脸上像被人为旧事跺了一脚一般,份外的呕。
“太太说的对,谁让岚儿出丑在前呢,罢了,这孽障已经出门好歹都是她自己寻下的,怨不着咱们,咱们又是她娘家遭叽就只能遭叽了吧!”林贾氏说着一脸不快,她这似是拉倒的话,全然是内心的不舒坦,林熙听着忧心,小心的看了谢慎严一眼,见谢慎严一副淡然的模样,好似没听出话里的味道来,自己便也干脆有样学样,默不作声了。
林贾氏看着自己拿话兑人,却没兑出一点动静来立时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发力,悻悻的撇了下嘴端茶,外边有了动冇静,原是三姑娘和三姑爷到了。
这两口子一进来,也是一番跪拜林馨今日穿的衣裳红紫两色十分的妖艳,在加上装扮的首饰以金为主,看起来也还是很有些派头的,只是对上景阳侯府贤二奶奶的林悠和明阳侯府谨四奶奶的林熙,她这个杜阁老家的飒五奶奶就完全不够看的了。
问候的话语一落,自然而然的两口子的视线就挪到了林熙她们两口子这里。
谢慎严是有名的玉郎才子,杜秋硕原本与他也是熟识的,瞧见他今日憔悴的模样,不免叹息着说问了几句,而林馨上下瞧了一眼看起来病恹恹的谢慎严后,倒是对着林熙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看起来十分的友好与关怀,但对于微表情有些掌握的林熙齤来说,她却看到了林馨内心的喜悦,这个判定让她内心十分不好受,但是换到林馨的角度上,却也完全能理解。
毕竟林馨的日子就是表面光鲜而已。
说起来,公爹婆母不为难,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夫婿还谦谦君子,相敬如宾,但是架不住人家心里惦念的是男人,叫她这个正房太太比摆设还难堪,只怕在杜府中,就是个笑话而已,她过得这般日子,便如身在恶水中,终究要烂了她的心的。
所以林熙能理解,只是想着一家人里又一个心思见歪,渐离渐远,她偏不能帮到什么,便委实有些唏嘘。
林馨以姐姐的口气问了她近日的情况,大家随便说了几句后,自然落在了六姑娘为何还未到上。
“她府中有婆婆要立规矩,她得伺候着,怕是午后才过来了。”陈氏言简意赅的做了解释,话却说的不透,听起来,倒像是林岚陪着婆婆管教家事一般,他们两口子也就没在意,说了几句话后,一家人准备全部往饭厅移,打算用餐饭,而这个时候,管家来报,说是邢姨妈那边来了人打前站,说是他们一家人过来凑凑热闹,连梁家的利二奶奶及夫婿也会来。
陈氏一听这话,忙叫人去添菜准备,大家又在老太太这边闲聊起来等着,到底是男女话题不一样,说了不到两句,林昌主动带着这帮女婿和儿子去了院外聊他们的诗词歌赋,屋内就留给女眷们。
“怎样,这阵子可吃着药?”林贾氏冲着林馨摆手,把人召过去后便问着。
林馨红着脸点头,自打上次弄清楚方向错误并修正了后,她也算真正体会了床笫之事,只是她那夫婿对女人无爱,能碰她也是为这开枝散叶以及掩人耳目,故而行房之后,常常裹衣沐浴,就此去了那边,不在她屋里宿着,但他不当事,架不住他娘当事,为把耽搁的时光补回来似的,一面强制要他保持一周一宿不说,更是专门托了府中的老爷子找了太医去,给抓了药调养着身子,务必早求个动静。
“你婆母心里有念,能护着就是好的,我知你心里苦,可到底也是你自己选的,咱们林家的几个姑娘各个是看着嫁的好,但谁家也有难念的经,你四妹妹如今大着肚子,公婆也护着可她那爷是个属炮仗的,也不消停;至于你七妹妹,你也看到了,人这还病着呢!”林贾氏说着叹了口气:“我只想你早点有了身孕,日后守着你的孩子,也能有个靠!馨儿,咬着牙忍着吧!这是你的命!”
林馨闻言点头她不管后悔与否都清楚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是她的命,当下转头看了看林悠那挺起的肚子,开了口:“再有两个多月,四妹妹就该生了呢。”
林悠冲她一笑:“你别急,你也会有好消息的。”
林馨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嘴角却是往下撇了撇林熙挑了眉:苦涩,厌恶?难不成,她不想要孩子吗?
“对了馨儿你府上的老爷子最近对你那夫婿可有什么安排?”陈氏想起这事儿来,出言询问,毕竟杜阁老致仕就在眼前,年前的折子递上去皇上就已点了头,只是为求国事稳,新阁老留待开年做威做场,这才没把折子发下来,但信儿是早传了的,也是给杜阁老一个信号:差不多趁着站好最后一班岗时,报上你的退休要求·能关照你们杜家几人,皇上我就关照几人,这也是给肱骨大臣的一份奖励,做了自己的善。
林馨此时腰背蓦然挺直了些:“听冇我公爹说,年前的时候老爷子思想着让五爷去申补个国子监监丞的缺,不过皇上叫人传了话·说是左右春坊缺个赞善,叫老爷子选个钟意的。”
陈氏闻言点点头:“这也是你的福气,原本依例荫封,他这孙辈的能荫封个正七品的就不错,如今皇上念着杜阁老的恩给他能往从六品上想,日后他不知要少奋斗多少年?你也瞧见你爹的,从六品这一路上可整整走了十年……”
“是不是福气,只怕两说。”林贾氏可与陈氏意见不同,到底多活了这些年,又是常从林老太爷嘴里听过指点的,立刻就捕到味了:“左右春坊,奉左,不过是辖局司经药膳等类,安守太平,若是奉右,便是捧书论奏,这日后既可大起也能大落,毕竟到了今日,皇储未立,皇子们同享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