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是青云道长和连华城。
柳玉皎看见银针灵光一闪道:“那酒我不小心洒出来一些,溅到手腕有烧痛……”他说着偷偷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下。
而花国公却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那位验具官走到跟前,将托盘放到桌案上,拿起两根银针详细解释道:“国公爷,您看。这两根银针分别是黑色和绿色。黑色是在酒液没有加热的情况下测试所出,说明酒液中含有一定的毒素。而绿色是将酒液加热后的酒气熏染所得,青云道长说,这便是蛊虫的尸气。”
“蛊虫的尸气?”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青云道长上前一步道:“迷情蛊遇酒而狂,若长时间在酒液中便容易假死。这时,再加热酒液,蛊虫遇热变成真死,所得酒气里自然就混有了蛊虫的尸气。在银针上呈现出了墨绿颜色。”
国公恍悟:“哦,原来如此。”弄清了这边,他又问柳玉皎:“你刚刚要说什么?”
柳玉皎觉得在青云道长面前,他糊弄不过去,连忙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手已经不疼了。”
国公点了点头,这时他看到站在青云道长身后的连华城,目光微微一凝,一道精光转瞬即逝,问道:“这位小公子是……”
那验具官忙答:“他是国学院的学子,连华城,乙亥年津州举人,连解元。他是证人。”
国公听到津州两字时,眼中又闪过一道精光,只是他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那验具官又将连解元刚才如何身中蛊虫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没说到的地方,青云道长之后又做了补充。
然而,花国公听完后,却沉思了片刻,突然道:“这么说来,相当于是本该让柳公子给白公子敬得酒,却被连公子给喝了?”
柳玉皎和连华城齐齐一愣。不远处太子坐在延座上,目光沉了下来,就好像接下来柳、连二人说得话变成了一个关键性的节点,这个点一旦转不好,他就会满盘皆输。
太子不由紧张起来。
戚无涯坐在他身旁,明显感觉到了太子整个人从身躯到气场的紧绷。但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太子此刻也顾不上戚无涯,他紧张地盯着花国公面前的那两人,手隐于袍,握成拳,沁出汗……
被花国公问道,柳玉皎绞尽脑汁想说辞,终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道:“当时,我害怕跑掉了——”
“当时,我替白翛然挡下——”
连华城和柳玉皎几乎同时开口,声音交叠在一起,除了他们俩听见了对方说得和自己不同,其余人,包括花国公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也没有听清。
然而,太子却听清了,他不但听清了,他还直接打断了那两人,站起身,懒懒地说了一句:“行了!你们不累,孤听着都替你们累!国公素来仁爱,孤可没那么好脾气,依孤看,不如将这两人拉下去重打二十板,等皇兄好了,让他发落!”
连华城脸色一白。
柳玉皎直接哭了出来。
花国公却望着款步而来的太子殿下,微微一笑,道:“就依殿下所言。来人,将这两人拉下去,重打二十板。”
立刻有兵马司卫上前拉人,柳玉皎大喊:“爹爹,救我!”
柳尚书连忙跪拜太子:“殿下,殿下请听老臣一言!”
太子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柳尚书,也微微一笑,道:“柳卿快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
柳尚书却没有动,他低着头,卑躬屈膝,样子极其恭顺,话却说得不是那个味道:“小儿自幼体弱,恐受不住二十大板,老臣不想这般年纪再弄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望太子殿下能准老臣代儿受罚,要打就打老臣吧!”
柳山乃高氏一派的中流砥柱,今日太子若是把他打了,那到不了天亮男后绝对会把他招回宫去,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个面子还是得给。
太子亲自将柳山扶起,道:“尚书乃国之栋梁,股肱之臣,怎能随便受罚?”他边说,边做出极其为难之态,问花国公:“依孤看,咱们不如换另外一种罚法,一板子抵一天牢饭,就罚他们到兵马司大牢吃二十天牢饭如何?”
花国公依旧微微一笑,对太子道:“殿下所言极是。”
柳尚书虽心中一凛,却也连忙跪地,谢恩。这会儿他想得是,吃牢饭怎么也比打板子强。然而,等兵马司卫将柳玉皎和连华城压下去后,柳尚书突然想起,后天要开工的运河工程,为期似乎也是二十天。
这工程是由工部主持,也是他今年绩评的关键,太子却偏偏赶在工程开工前把他儿子给关了起来,他一时竟没看明白,意欲为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双卒围帅(一)
柳玉皎和连华城被兵马司卫带走。看起来好似那顿板子省了,实际上隐患重重,因为还有个大皇子没醒,这事就不算完!
而在大皇子昏迷期间,太子将能卖的人情都卖完了,该施的威严也施展了,玉河楼这事最终定论又推给了花国公,现在就再没他什么事了,太子立刻又柔弱起来,说自己病本就还没好,夜太深了,他必须要回国学院去养着了。
花国公看了一晚上戏,渐渐品出了今日这事背后的那点味道,此时听太子这样说,立刻微笑起身相送,多余的话那是一句也没有说。可以说是相当老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