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宾馆,她就看到穿着白衬衫的顾昱晨,瞧他站在人行道的樱花树下,脚边落了一地的樱花,莫名地就觉得眼睛里头都是粉色的——她扯扯嘴角,觉得自己这个大概是错觉吧,好像他突然地就给染上了一层滤镜似的,莫名地就觉得脸上有点烧,轻咳了一声,就扬起了手朝他打招呼,“哎!”
这动作刚一做完,她又就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做作,绷了绷脸,又试着露出一个笑脸,努力地笑得很开朗,“哎,老同学,等我呢?”
“嗯。”他抬眼望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当时就觉得心跳得可以去医院去做心电图看看自己有没有问题了,当下就有点不受控制地蹦跳了起来,几步就到了他跟前,好像自己瞬间跟没几点分量一样,还拍拍他的胳膊,“早饭吃了没有,我请你吃早饭?”
“我请你。”他与她并肩走着,吐出这样的话来。
她笑得就应了,“好呀,叫你请。”
但是她还是想起来医院里的何百合,“何阿姨那里我们也带些过去?就是不知道要带些什么才好,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
“不用带的,医院里都会弄好的。”顾昱晨说道。
她也没在意,摆摆手,“医院食堂嘛,我知道的,都难吃的,你问问何阿姨看看,能吃什么?”
顾昱晨摇头,“真不用的,医院里都安排好的。”
终于,郭曼薇明白了,赶紧竖了个大拇指,“明白了。”
等他们吃完早饭后都是半小时后的事了,两个人一起进了医院,也去看了看刚出生的小朋友,小朋友独自一个人睡着,瞧着还挺可爱,又回到病房去看何百合。
何百合躺着呢,脸色还好,见了外甥还是高兴的,看见继女也就成淡淡的了。
“何阿姨,早饭吃了吗?”人家淡淡的,她也就淡淡的、例行性的问上一句。
何百合扫她一眼,“吃了一点,你跟昱晨碰到的?”
迎上她的目光,让郭曼薇有些莫名的心虚,不由就狡黠地看向顾昱晨。
顾昱晨拉过椅子来,却不是他自己坐的,而是推到郭曼薇身边。他自己则理所当然地坐在另外一条椅子上,迎上何百合的视线,“我去接的。”
何百合看向他,欲言又止的,“你自己这么忙,还是回去吧,我这里有曼薇陪我就行了。”
郭曼薇当然不是傻子的,自然听得出这话外之意,还得忍了想翻白眼的冲动,要不是跟前这个人是她亲爸的妻子,也是顾昱晨的亲阿姨,怎么算都是长辈——她还是维持了必要的礼貌,朝着顾昱晨眨了眼,“你要是忙的话,就走吧,阿姨这里有我呢,待会我爸也就快过来了,这里不缺人的。”
顾昱晨看向她,“我最近不忙的。”
一句话,简直叫郭曼薇在心里乐开了花,还是得维持着表情,尽量不叫嘴角往上扬,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瞧向何百合,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就觉得有点儿莫名,“何阿姨,你别叫我这老同学走了,他说不忙呢,再说了,他就你一个阿姨,他想在这里陪着你呢,我这老同学多好呀……”
何百合觉得这个继女真不识趣,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但她才生了,犯不着为着这个不识趣的继女生气,她还怕自己郁结在心得产后忧郁症呢,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是呀。”说了这句话,她还是同外甥说道,“我又没别的什么,就是生孩子,你男的怎么好在这里陪我,像什么话嘛,来看看就我行了。”
一个小姨,一个外甥,也就差了十来岁的,叫外甥在医院里陪着,她可没那个脸。
这说的,让听的郭曼薇免不了在心里笑,想想也是,又不是亲妈,这陪着确实也不太合适,她就手肘轻撞他,就跟以前念书时一样,“哎,走吧,你这么大个在,叫何阿姨不方便的。”
这真的不方便,而不是随口说说的。
顾昱晨好像听明白了,“嗯。”
郭曼薇瞬间就跟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会来事了,还朝何百合笑笑,“何阿姨,我送送他。”
何百合还真不想她送外甥,当年她外甥就跟郭曼薇老一块儿,很自然地就忽略了其实都是四个人在一块儿,中间还郑潜跟林如,她就愿意看自己想的,就觉得郭曼薇这女孩子有点不好,后来郑潜一出国,四人组就散了的事,她也就更忽略掉了。
她还要拦阻外甥,刚要说“昱晨也不是才几岁,你送什么呀”,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她就收回来了,还顾忌着顾昱晨在呢,生怕这么一说,到显得她在埋汰外甥——哪里还说得出口,她不免有些悻悻,就觉得身上胀得很,特别是胸前更胀了,也就不高兴了。
可人家都走了,她就是再不高兴,人家也看不见,或者也不想看。
郭曼薇说送人出去,就送人到门口,见他的车子还没来,就示意他一起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还要等一会儿吧,也别站着了,坐一会儿呀,你再站也长不了的。”
她当自己很幽默,说完就自己忍不住笑了。
偏她笑起来的样子,落在他眼底,叫他眼神复杂起来,其实不好看,可透着一股鲜活,像是从每个人的心底蹦跳出来,吹散天际的阴霾。“我够高了,不用再长高了。”
她仰头看他,他此时背对着早晨的太阳站着,身后像是衬上一层金黄的光芒,她笑得更灿烂了,比六月天的太阳还要厉害,人就到他跟前,踮起脚,还跟他有点差距,拿手比划着要在他身上测量,他到没躲,就由着她在那里替他量身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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