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高?”青豆问。
顾弈点头:“一样。”
下一秒,青豆的大拇指脱力,掉了两缕,她再次束进手心后被顾弈提醒,“这次这边高了。”他指了指左边。
顾弈逆着光,阳光撒在他刺猬一样坚硬竖起的头发上,毛绒绒的。
他又变回了那个正派清俊的少年。
青豆酒窝一漾,讪讪地笑笑,“我还不是很熟练,头发有点短。”她指尖生疏地抻着皮筋,艰难扎完辫子。
顾弈问她:“昨天窗户里的女的谁?”就在她的小屋里。
“是”青豆想了想,“房东的亲戚。”
他没有问题了,倒是青豆鬼鬼祟祟包着秘密怪怪的,她主动问:“好看吗?”
“啊?没看清。”就看见个女的。
青豆怪他没眼福:“她非常好看!”
顾弈:“哦。”
青豆:“”
约莫半小时后,青松一声响亮的“豆儿”穿越蜂拥出站的人群,清晰传到了四下张望的青豆耳朵里。
青豆眼眶登时热了。她循着声音方向,迎上妈妈和妹妹的眼睛,生疏里夹杂兴奋。
一下子亲人好多,她都不知道看哪一双眼睛好。
青豆笑着接过蛇皮袋,笑着拍拍青栀的肩膀,笑着喊了一声“妈”。
听到这陌生的一句“妈”,吴会萍僵了一下。像是一个新身份。
青豆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奶兮兮喊“娘”的宝宝。青松带她去照相馆拍过一次照寄给她,那照片里,青豆也没说话。
吴会萍没想到,自己是“妈”了。
没有电影里多年未见的抱头痛哭,没有嘘寒问暖句句追问。吴会萍站着没动,上下打量起多年未见的女儿。
青豆不好意思与吴会萍对视,局促地将东西往黄鱼车上堆放,几个转身后才发现顾弈不见了。
青豆疑惑了一声,青松说,“顾弈跟我打过招呼了。他坐车去学校了。”
青豆如果这刻抬眼,会看到顾弈正在票务窗口买票。
但她没有。
因为吴会萍用老家话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怎么辫子扎的一高一低的。”
青豆眼眶又热了。一半是来气,这个死顾弈。一半是触动,那是她记忆深处的娘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1)黄鱼车:人力三轮运货车
(2)80年代之前,农村盖房都是亲邻帮忙的形式,材料是拆旧房子,到90年代才开始请人。村里人非常在意房屋,以前争点脊高度,现在计较楼层高度,如果读者是城市思维不能理解,不影响阅读的。属于不一样的文化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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