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许!”青豆彻底醒过来,单脚一撑,从他背上离开,“你这样我就告诉妈!”
吴会萍从来对这二流子没好语气,回回都要骂他。
青松见她精神,问她要怎么告状?
“我我说你不务正业!”青豆板起张俏脸。
“不是要告我去当小白脸的事儿吗?”
“啊!不允许!”青豆忙捂住他的嘴,连说都不让说。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可不能说。
青松看妹子干着急,好会才卸下逗她的表情,替她捋捋乱发:“傻丫头,你哥哪里俊到有人养我,就你当个宝。”爹不疼娘不爱,都习惯了。
青豆急,“哪里不俊了!”
程青松向来是喜欢逗青豆的:“哦?多俊?比大哥还俊?”要说英姿还是有学历加成更优。
程青柏念高中时,就有姑娘家来定亲。吴会萍一边推拒,一边让青松好好看看,再混不吝,别以后娶不到媳妇。
虽然知道没有可比性,但他忍不住要在青豆心里一较高下。果然,青豆当真,空荡街道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青松心中一沉,嘴上仍在打哈哈,“逗你呢,你的大哥最俊!”他才懒得抢。说着,跑开几步,留了个精瘦的背影给青豆。
青豆解释事儿的时候,会下意识堆砌否定的词:“不是的”
青松呢,每次也都会反问:“什么不是的?”
“没有”青豆试着拉住他。
“什么没有?”
“哎呀!”街头巷尾鼠窜的程青松灵活得像条泥鳅,青豆抓也不住。
“什么哎呀?”
乌漆嘛黑的街心小道,青豆与青松跑着跳着往回走。嬉嬉闹闹,没人深嚼心里的苦。
1983年,大家都苦。但春天很暖和。
小风一拂,苦又散了。
零落的建筑不遮风不挡雨,青松与青豆吹着不知几点的自然晚风,絮叨着最近发生的事。
上阵子,青松开始倒大件。以前新婚三大件是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最近时髦了,变成了“新三大件”——黑白电视机、双缸洗衣机和单门电冰箱。
青豆问,“毛利多吗?”
青松说:“多,但货源太难搞了,本来想给你搞台电视机看看。”他食指拇指来回捻成搓成点钱的动作,眉峰一抬,“没事儿,哥会发的!”
见青豆愁眉苦脸,知道她担心,“赚到钱,以后盘间店,如何?”这事儿他天天跟六子吹。
“你说的!”青豆伸出小指,要他拉钩。
“快十岁了,是个大小孩儿了。”说是这么说,青松仍是勾上她的手指,配合她的咒语,“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当然得说话算话。他可没精力每天循着些破烂砖头粉笔痕迹,找离家出走的妹子。
再苟一阵。
青松也知道当倒爷是刀口舔血,不是个长期的活儿,成天盯着市场价格,东城西城四处跑,要关注报纸,要看派出所眼色,要四处探口风,就为搓出个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