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男人,林玄一点也没有正常女婿见到老丈人时的紧张和讨好,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反而愈加清晰,他淡淡的启开凉薄的唇,声音不大,却让大厅内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似宣布,也似警告:“所以,和她订婚的林家人,是我!”
哦!恭喜您了……等等,你说啥?!
哗——大厅内一下炸开了。反应慢半拍的客人们和台上的安廉倾一起被这消息炸了个头昏眼花,而客人们中的窃窃私语也开始传了出来:
“安家宣布的婚约对象,确实是说林家人没错,那么,难道说眼前的这个强吻人家的就是订婚的男方?!”
“没错没错,肯定是这样子的,可能他们觉得这样的出场比较震撼嘛!”
……确实好震撼,没看安老爷子已经被震得快要老年痴呆的症状了吗!
“可是……第一次晚宴后的隔天,报纸上写的婚约男方名字好象不是林玄哦!”
“哎呀,这种小事不重要啦!可能报纸登错了!”
“……”小事?!
好吧,说实话,大家更在意的是安家和哪一个家族订婚,而并不怎么关心具体是由哪一个角色登场,对他们来说,男主角是谁确实只是一件小事没错。关键的是,确定了果然是林家的人就好!
听着下面传出的议论声,安廉倾本想当场反驳,但在看到林玄警告意味浓重的视线之后,他的喉头滚动了几下,终于没敢开口,可是……
安廉倾将视线慢慢转到了那个依偎在林玄怀中的小女人身上,狰狞的五官渐渐平复下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没关系!只要婚约的女方不承认就可以了!即便林玄再厉害,也不可能当众做出强迫人的事情来吧?!
“对了,令弟前不久送来一件小东西,小女可能有几分兴趣!”安廉倾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紧了洛洛,在对方轻颤一下,迟疑着抬起头来之后,他得意的举高了手里的小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盒子里面摆放着的,赫然是一块雕工精美、通体晶莹翠绿的玉制簪花,在这样的年代中,已经很少看到有女孩子戴玉制品这种易碎的东西了,她们更喜欢的。是耐砸耐磨又值钱的钻石。
可是,安廉倾的亡妻,也就是洛洛母亲的身份,正是云家玉坊的传人,而云家的人,个个都有一手雕玉的好手艺。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小小的玉制簪花在众人眼中立刻变得不一样了起来——能想到送这么精美的玉制簪花,对方果然是有心人。
“二少爷,真的是您送的吗?!”在大厅中的一个角落中,一个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恭敬的向身边的大理石柱后欠了欠身,不卑不亢的问道。
大理石柱后的阴暗角落中,一个阴柔俊美、耀眼到几乎能令人窒息的男人正闭着眼,一脸疲惫到无法形容的模样,背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听到身边男人的问话,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刚才的男人,定定的注视了对方好一会儿后,这才缓缓的开口:“不是我!”
“是!一会儿我会转告大少爷的!”那个恭敬的男人倒是丝毫没有想隐瞒自己行动的意思,再度欠身行礼,接着就要退下。
“他为什么会来?”就在男人刚欲往后退步转身的时候,俊美男子仿佛是自语又仿佛是质问的低喃声突然拉住了他的脚步,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俊美男子依旧看着那个男人,目光一瞬不瞬,眼中泄出无法隐藏的的哀恸与悲伤,沉重得几乎让人无法承受,他沉沉缓缓的开口,一字一顿的发出暗哑的声音:“和安家女儿的婚约,并不会对我和他之间的家主争夺有什么影响,即便我不订婚,安家也不可能放弃抵抗。他为什么要来破坏?!”
是因为想把所有不稳定的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吗?!他想提前毁了她,以便确定自己的胜利吗?!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从他手里把她抢走?!
看起来像是林玄属下的那个男人微微的转头,看向远处站在大厅另外一边的那个冷酷乖戾的绝美男子,还有那个被他看似冷漠,实则小心拥住的女孩,过了好一会儿,这个男人才转回头来,温和有礼的笑了笑,回答道:“二少爷,认识大少爷那么久,您见过他有为了达到目的而委屈自己的时候吗?!”如果那个女孩不是他心中特别的那一个,他怎么可能会吻她?!
俊美男子,也就是男人口中的二少爷,正是这场宴会中本该出现的真正主角林浪,可是此时,他却只能远远的站在这里,免得出现后让客人们产生什么疑问,进而说出些难听的话来,给洛洛增加不必要的尴尬。
听到男人的回答,林浪几乎是在一瞬间绷紧了身体,薄唇紧抿,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就此失控的冲了出去。可是最后,他仅仅是眯了眯眼,然后猛的扭回了头去,冷冷的喝斥:“开完了灯就滚回你主子身边去吧!”顿了一顿之后,他再度开口,仿若发誓般的慎重:“告诉他,该是属于我的,我一定会去找他要回来!”
男人再度欠身,并没有答话,沉默着退下,而留在原处的林浪,在对方走远之后,仿佛一下卸去了全身的气力,软软的瘫回了身后的柱子上,微仰起头,良久之后,从那一双诱人的薄唇中溢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接着,复归平静。
大厅另外一边,林玄怀中的洛洛怔怔的看着安廉倾手中的那个玉制簪花,差点就要真的抬脚走过去了,可是就在她刚要有所动作的同时,腰间的那只大掌及时用力的在她的腰肢上一握,总算拉回了她的一丝理智。
李墨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从林玄强吻洛洛,再到当众明目张胆的撒谎篡改说婚约对象是自己,这个女人被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给震得头昏眼花,反应不能,思维也一直在混乱当机中,整个人都呈癫傻状态,和她身边的抓狂舞者看起来倒是挺般配的——一对白痴!
直到安廉倾取出了那个玉制簪花,李墨才猛的回过神来,迅速的转头看向洛洛的方向,果然发现对方似乎有点失神了,还好最后被林玄及时的制止,不然这个小白痴可能就真的会乖乖跑上去羊入虎口了。
“洛洛,没关系的!”李墨眼见对方有些意动了,连忙收拾好自己满肚子的疑问和郁闷,迎了上去,发挥她知心好友的作用,轻声的劝慰对方:“这次拿不回来,还有下次。可是你如果现在上去了,就未必能再逃得掉了!”
逃?!再?!林玄在听到李墨的话后,淡淡的扫去一眼,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揽住洛洛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洛洛死死咬住下唇,垂下头去,安廉倾也并没有催促,在他心里,只要有了手中的这个东西在,还怕对方不乖乖就范吗!
这次被安家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客人们,可以算是有史以来在宴会中最尽兴的一次了,有这么极品的帅哥美女养眼睛,还有意想不到的戏码上演,最让人激动的,就是这莫名其妙的暗潮汹涌……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让人难以抗拒的八卦气味?!
这众因为生活优渥,早就已经把所有好玩的东西都玩到不想再玩的贵妇名绅们,此时虽然个个在表面上还保持着一副进退有度之状,实际的内心却早已经兴奋得快要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的锁定了场中那座冷酷冰山怀中的女主角,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良久之后,一直垂着头的洛洛终于有了动作,她抬了抬头,飞快的瞟了一眼台上安廉倾手中的玉簪花,然后在万众期待的视线中,委屈的转身,扑进了身边的怀抱中,把脸藏了起来。像是受了委屈要找爸爸抱抱的小女孩……喂!话说你扑错方向了吧?!你正牌的老爹是台上那位好不好?!
“……”咻——虽然是在大厅中,但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身边一阵小北风吹了过去,让他们一阵发寒。
而唯一还感觉正常的,就是李墨和林玄了。林玄此人早就属于不正常的变态范畴,所以在什么样的状况下都有了处变不惊的能力。看到洛洛投进自己怀中,他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神色,甚至还极自然的抬起手臂,揉了揉胸前贴靠着的那颗小脑袋瓜,好象这样的动作早就做过了千百遍一样的自然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