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泪水划过脸庞,他竭力想将胸口中憋闷的情感发泄出来,最终得到的,却只是一场无声的恸哭。
一日又一日,一日复一日。
他重复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在一日日的苦练中消磨着时光,内息愈加浑厚,招式也越发的圆转自如。
手中刀势一转,收刀入鞘,他静静望着手中的鹿角刀——刀锋锐利如昔,不带半点锈迹,这一年以来,他把它保养得很好。
还记得当初打开礼盒看到这把刀时,他所说的话。
“刀?”
“沈家的东西,钢口应该是不错,柄是鹿角,算是把好东西吧。”
“是么……喏,拿着。”
当时自己完全没有准备,那么突兀的,这把刀便被交到了自己手里。
是把很漂亮的刀,漂亮到……完全想不到自己有资格拥有的地步。
可惜薛哲根本没给他提出异议的时间,直接就塞了过来,连带着那副黑貂皮手套一起。
“喂喂,东西都送人了,你考没考虑到你亲爹的感受?这样吧,参归我了,算是你的孝心。”
“爹诶,这手套你戴得上么?再说神兵利器当然要送高手……”
“你爹我不算高手?”
“我没见过有啤酒肚的高手……”
那天的讨论,终结在气急败坏的薛此荣追打薛哲的过程中——当时薛哲被他爹追得上窜下跳,不得已缩到不赦身后大喊英雄救命……
……呵呵。
很好笑……不是么。
那个名字已经有多久不曾被说出口了?不赦已经记不清了。
一天天日积月累,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
以前总要花上不少时间在捕猎上,可现在,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怕是这山上的飞鸟走兽都要被他抓个干净。
皮毛换来的东西自然更多了些,偶尔,他会让山民帮他捎一壶酒上来。
“酒?”看了眼被不赦放在眼前的东西,男人眼中滑过一丝惊异。随即,他冷哼了声,一把把酒瓶子抄了起来。
“别以为拿这玩意儿出来我就会答应你……别想出去!”
“我不想出去。”他摇了摇头,“只是给你而已。”
他曾经深深的厌恶此人,即便是他教了自己一身武艺。在他看来,这人,便是自己一直以来得不到自由的关键。
可现在想想,若不是有他竭力照顾,母亲死后,自己也早该死了的。
“……想讨好我?别以为老子会中你的套……”他瞪了不赦一眼,嘟嘟囔囔着走了。
不是想讨好你……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他曾经很努力地想对另一个人好一点,只是现在,想做也做不到了。
时间一点点地走,他终于不再算是个孩子。
“外面的人到了这时候要搞个什么‘冠礼’……你是别想了,随便吃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吧。”男人这么说,然后扔下一小壶酒——应该是他平日里从嘴边省下的。
以他之嗜酒如命,这真是非常难得了。
酒……啊。
——“听好了,不管谈恋爱还是喝酒,都要等二十岁以后再说!”
过了这一天,他就真的二十岁了。
打开酒壶,往杯子里倒上一杯,他一仰头,将杯中薄酒喝了个涓滴不剩。
辛辣的味道一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呛得他忍不住咳了好几声,一直咳一直咳,最后连眼泪也呛了出来。
他好像很久没做梦了。
在刚回来的那段日子里,几乎每个晚上,他都会被梦境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