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诏云双眉一皱,正想发话,哪知钟天仇已转身走了,临行时说道:“今夜三更,钟某人必定特来拜访,请二位稍候。”
待他走下楼梯,吴诏云才叹了口气,说道:“贤弟有所不知,这天山三龙最是心狠手辣,虽然他们并非是什么邪派人物,但只要犯着他们的,从没有一个逃得出去,愚兄并非怕事,只是我们现在有要务在身,又惹下这个魔头,岂非是天大的麻烦。”
熊倜赌气道:“这是我惹下的祸,什么事我都一人担当,你放心好了。”
说完也下楼去了,吴诏云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愿解释。
夜渐深,也更寂静,熊倜数着远处传来的更鼓,知道已近三更,他抚摸着身后的剑把,出神想着。
“今天晚上,就该是决定我命运的时候了,我如能将那钟天仇击败,固是万幸,可是我万一败了,即使侥幸未死,那我所计划的一切,所幻想的一切,也都完了,钟无仇能在江湖上享受如此大的声名,武功当然不是张义等人所能比拟的,我苦练七年,今天才是我真正的考验,我该尽我的全力,去应付它,奇怪的是,我以往的自信,今夜怎么都消失了呢?”
更敲三响,熊倜的心神随着紧张起来,他紧握着拳头,视觉和听觉都在尽力搜索着,他开始希望钟天仇早些前来,让一切事早点作了断。
这时,远远已有夜行人衣袂带风的声响,但是熊倜的江湖历练太差,他丝毫未曾听出,但是吴诏云的房门蓦地开了,吴诏云像箭一样地自屋中窜了出来,低声说道:“注意,钟天仇已经来了。”
果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钟天仇瘦削而精练的身躯已到屋顶转折现出,夜色之下,只见他像是一只苍鹰,盘旋而下。
钟天仇飘飘落在地上,说道:“两位久等了,此地倒甚清静、在下正好讨教。”
他话说得虽然客气,声音却是冷冰冰的,像是自坟墓中所发出来的,再加上他那如坚冰般的容貌,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吴诏云道:“钟大侠与我等素无仇怨,但望能点到而止。”
钟天仇道:“你大概弄错了,我找的可不是你,什么点到不点到,你难道不知道天山飞龙的脾气,我钟某人还算是最客气了。”
熊倜不禁大怒,将身一横,拦在吴诏云的前面,说道:“姓钟的,你卖的哪门子狂,有人怕你们天山三龙,在我眼里看来,你们只是些未成气候的小泥鳅罢了,神气些什么!”
钟天仇道:“我二十招内,若不能将你伤在剑下,就算我学艺不精,立刻磕头拜你为师,而且从此有你姓熊的在的地方,就没有我墨龙钟天仇这号人物。”
熊倜冷笑一声,抽出剑来,在黑夜之中,宛如电闪,长剑反撩,由下而上,一招“金鸟初升”陡然向钟天仇刺去。
钟天仇一躬身,瘦长的身躯笔直拔了起来,避开熊倜攻来的一招,左脚往后一伸,右脚横踢,唆、唆、唆,一连三剑,带起斗大三朵剑花,直袭熊倜,这正是“飞龙七式”中的绝招“云龙三现”。
熊倜不避不闪,剑势回领,拿捏时候,竟是又快又准,反剑直削钟天仇的剑光,钟天仇知道若然被他撩上,自己的剑必定要断,平着剑身一掐,猛然一个转折,“神龙摆尾”,直刺熊倜左面的空门。
熊倜猛一提气,往右上窜,刚好避过此剑,钟天仇剑一落空,毫无再可惜力之处,双脚一沉,仍是头上脚下地落在地上,此时,熊倜已反容易主,“顷刻风云”:刷、刷、刷,也是三剑,分取钟天仇“六阳”、“乳穴”要害,既准又狠。
钟天仇不敢用剑未挡,低头一窜,从熊倜的剑光下窜出,剑光擦头而过,惊得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轻敌,步步为营,和熊倜大战起来。
他这一小心发招,才可看出“飞龙七式”,能称雄武林,端的非同小可,剑影如辣,剑剑狠掠,宛如一条青龙,在空中张牙舞爪。
此两人这一番大战,确是吴诏云前所未见的,只看点点剑法,如流星飞坠,自空中流到地上,又悠然自地面跃到空中。
熊倜在招式上未能占得什么便宜,皆因他临敌太少,常常失去许多千钧一发之机会,但是他聪明绝顶,知道钟天仇的长剑,不敢和自己相碰,于是每到要紧关头,拿剑不刺敌身,反找钟天仇的长剑,这样钟天仇空自吃了许多暗亏,但却无法可想。
两人势均力敌,打了不要二十式,连四十式也有了,吴诏云心中一动,猛然叫道:“熊贤弟炔快住手,钟大侠说二十招内,便见胜负,现在二十招已过,想钟大侠言而有信,不会再打了。”
他这一讲,熊倜虽未住手,钟天仇脸上可挂不住了,此时他正用到“金龙探爪”长剑下击,闻言猛地半剑式一收,双脚一面一伸,长剑平旋,硬生生将身躯拔了上去,转身落在屋顶之上,一言不发,朝屋后的暗影里飘然而退。
吴诏云道:“贤弟,我真的服了你,今后武林道中,全要看你的身手了。”
这时远处已有鸡啼声响。
镖车出了临城,断魂剑就觉得事情不对,一路上不绝的有飞骑往来,马上的也俱是些疾装劲服的精壮汉子,眼色各各不同,神色之间,也是各不相干,但满脸都是风尘之色,像是都奔过远路的。
快到滕县的时候,突地前面奔来几个骑健马,约有七、八个,片刻之间,已迎着镖队飞奔而来,马上骑士,浑身黑色劲装,头戴黑色马连坡大草帽,脚上是黑色搬尖洒鞋,打着倒赶千层浪的黑色裹腿,最妙的是连马都是黑色的,而且背上俱都斜背着一口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外门兵器,黑乌乌的没有一丝光泽,非铜非铁,不知是什么打造。
人马急驰而来,对面前镖队恍如未见,分成两队,擦着镖队的两旁过去,吴诏云暗暗一数,不多不少,正是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