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又苦笑一声,蛇虫鼠蚁又怕什么,它们只是咬你一口,又不把你吃了,而遇上坏心肠的人,就说不定了。
因着临近城门,即使夜间,依然有不少人行色匆匆的路过,每每路过一人,兄妹俩就如临大敌。好在子时过后,路上便渐渐静了下来,饶是如此,他俩也不敢完全放松,俩人轮流守夜,直至天明。
天才堪堪亮,余子扬就把妞妞叫了起来。
初春早晨露水重,俩人起来时,棉衣都是湿答答的,风一吹,能冷到骨子里去。
余子扬脸上的伤过了一夜,看起来更加恐怖,身子也有些不舒服,头重脚轻,浑身无力,还微微发烫。他苦笑一声,暗道,这具破身子怎么就那么容易生病呢。
倒是右脚好了些,也不那么疼了,他猜测昨天可能是伤到韧带了吧。
妞妞看起来精气神有些不好,手还一直挠自己的手壁和背,她苦着脸道:“二哥,有虫子,痒!”
“没事的,蚂蚁而已。”余子扬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安慰道,并把最后两个窝头拿了出来,递给她一个。
两人狼吞虎咽的吃了窝头后,便急匆匆的开始赶路了,银子已经凑齐了,余子扬迫不及待的就想把余树带回家,他潜意识里就觉得有余树在家就安全了。
余子扬右脚有伤,身子又有些不适,两人一直走不快。午时,路过破庙时,他本想进去歇歇,但刚一靠近,他就隐约听到昨日那个癞子的声音,未免发生事端,他们连声音也没发出就退了出来。
一路疾行,不说妞妞,就是余子扬也觉得快撑不住了,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都架在妞妞身上,若不是凭着一股意志力撑着,只怕早就倒下去了。
好不容易赶到镇上,余子扬还没歇口气,就看到周老板货仓的方向升起冲天火光,他吓得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二哥,快看,那着火了。”妞妞也看到那浓浓黑烟,指着那处对余子扬说到。
“走,我们去看看。”余子扬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后,他扯着妞妞就要上前。
谁知扯了俩下也没扯动,只听妞妞说:“着火了,不可以上去的。”
“大哥在那边呢。”余子扬急了,放开妞妞就想自己跑过去。
妞妞也红着眼眶跟了上去。
还没靠近,余子扬已经感受到一股反复要把人哄干的热气扑面而来,转过一个弯,果然看到周老板家的货仓升起熊熊烈火,到处都是拿着水桶救火的人,场面乱哄哄的。
余子扬认真辨认着余树的身影,有好几次,明明是看到了余树的脸,再去看的时候,却觉得怎么也不象,他家大哥,不过十几日不见,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皮包骨的模样。
找了一圈,没找到余树,反而被这热气哄得人又迷糊半分,他正焦急着呢,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周老板正跳着脚指挥伙计先灭那处哪处的火。
听听他说的:“你管别人干什么,别人烧死了又干你何事,自家没事就可以了,还不快去灭火。”
余子扬上前拽住周老板的衣领,咆哮着问道:“我大哥呢,我大哥在哪?”
“你大哥谁阿,去去去,小乞丐别来捣乱!”周老板掰开余子扬的手,用力一推,就把他推边上去了。
余子扬站起来,又冲上去,大声说道:“余树,那个呆头呆脑的,李大夫……”
“李大夫带来的那个拉磨的,怎么你有银子了。”周老板似乎想起他是谁,回过头看他一眼,见着余子扬这般悲惨的模样,他似乎心理平衡了一点,还好心指了个方向,“挪,就在那。”
余子扬顺着周老板的手势看过去,心理猛然一跳,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那个瘦成皮包骨,一副命不久矣的短命鬼模样的人是他大哥?
他觉得,一定是被这热气熏得眼睛也看不清了,他的大哥……怎会这样。
不顾周老板在身后大喊大叫着要银子,余子扬忍着右腿抽痛小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
入手具是硬邦邦的骨头,余子扬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余树的脸,他实在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眼窝深陷,脸颊上只剩一层皮,活脱脱一副骷髅样的人是他的大哥。
“扬扬!”余树惊喜叫道,他揉了揉双眼,同样无法置信。不过看到余子扬脸上的青紫,余树便愤怒了,他的弟弟被人打了,他要打回来,刚想问是谁打你,又猛然想起自己已经是别人的奴隶,他垂下头,闷闷道:“扬扬你快走吧,哥哥不能帮你揍人了。”
余子扬牵起余树的手,快步走回周老板的位置。
周老板正捂着心脏痛呼:“哎呦,我的大米,哎呦我的白面,哎呦……哎呦!”
余子扬可不管他怎样,上去就问:“我大哥的卖身契呢。”
“你把银子给我,我就给你拿,你还不快去救火。”周老板没好气道,转头见余树呆呆的站在余子扬身后,又大声怒吼。
余树刚想动,被余子扬扯住了,“你不会想说卖身契在里头吧,那正好,银子也不用出了。”
周老板那么奸诈的人,他怕把银子给周老板后他又说卖身契就在货仓里,已被火烧尽了,回头又把余树的卖身契拿到官府去过了文书。
“你想得美,卖身契早被我放到档口去了,哼,想贪我周仁义的便宜,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