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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愫挂了电话,通话时那个有些小失误的神态已经不见了,就好像那点失误也是她装的。
助理把她的不对劲尽收眼底,但也装成了没看到。
邢愫最近总是这样奇奇怪怪的,工作状态跟以前截然不同。
也许是太累了吧?她想。
邢愫脑袋里都是林孽听到她刚才那话,可能会出现的反应。他应该会很得意,因为她这个破绽太值得琢磨了。
弟弟就是弟弟,她说什么都信。
其实这算是一件还挺可乐的事,小孩子的幼稚总是会哄得大人哈哈大笑不是吗?但她那一点浅笑却莫名其妙的失了温度。
除了邢歌,还没一个人这么信她,她说什么都信。
*
江弱继考试缺席、跟钟成蹊打架之后,又逃了班主任的课,老赵把他叫到办公室一顿骂,对他是操碎了心,可他就像一块滚刀肉,刀刃再锋利,剌在他身上也没点痕迹。
老赵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原本有光明未来的学生放弃自己,就把他叫到班上,当众批评了半天,希望他脸儿热,可以醒悟过来。
但没用,他像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的生命浪费掉了。
老赵方天画戟戳在了毛线团上,使不上力,后面几句话就说得有点重,听起来已经有损一个老师的师德了。
即便是这么难听,江弱也还是一句话不说。
老赵还问同学们:你们是不是也被他骗了?课间不出去活动,厕所都不上,那架势就跟要死在书上一样,你瞅瞅跟你现在这一系列行为对得上号吗?你那是骗我呢还是骗你自己呢?骗你自己那就大错特错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在过,别人谁也替不了你!
林孽没听,在书后边刷题,钟成蹊全程听着,有些暗爽,想跟林孽分享他的好心情,但一想到刚因为这事儿被他骂过,收起了得瑟的心。
上课铃响后,老赵没再骂下去,把江弱轰回座位。
课上到一半时,江弱脑袋朝后晕了过去,两腿间流了很多血出来,把老师和班上同学都吓坏了。
老赵赶来呆了半晌,后知后觉地给他家打电话,结果没一个能打通,只好先送医院。
到医院,匆匆赶来一个岁数挺大的妇女,拿不出来她跟江弱关系的证明,但她咬死了能对他负责。
学校不信任她,没敢把江弱交给她,最后是江弱醒来,承认了她能对他负责那话,学校跟着去的几个老师、同学才陆续离开。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嘴碎,把这事情添油加醋说得全校皆知了。
那些流言充斥着令人作呕的俗媚感,什么江弱被老女人包养,被榨干了精气,当众射出血来,场面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自以为是地明白了江弱烫头、抹粉的原因,以及哪儿的钱能买名贵的鞋。
*
邢愫还得一个礼拜左右才能回去,帮她照顾肚兜的寄养处临时有事,要出趟远门,不能再帮她照顾了,她就给林孽打了电话。
挺好笑的,在禄安这座多山多水又工厂遍地的城市生活了那么多年,风景没看透,朋友也没有,只有一个谈笑,但总是跟她同时行动。
林孽在她发来地址后问她:这算是你常住的家?
邢愫实话说:不算。
那算什么?
住处。
那你还有多少这种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