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彻当然了解这么做的危险性。昨晚是过大的冲击让他忘了这么做,今晚阿彻却是故意不做。阿彻还是不忍心将牺牲者变成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傀儡。做出暗示固然会让夏野闭口,却也会让这个好朋友失去先前的人格。
“我要把这件事跟辰巳先生报告。请他把你的家人都带到山入。”
阿彻只能保持沉默,脑海中浮现出那座监牢的模样。
囚禁祭品的监牢,被众人抛弃、静待死神降临的牺牲者。阿彻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人落得那种下场。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自己会向辰巳先生解释。”
阿彻弯着腰爬上山坡,走上蜿蜒的山路。一辆没开大灯的车子从西山的南边一路开来,超过了走在路旁的阿彻和小静。
走了一段时间,两人来到北山与西山的交界处。三三两两的人群从村子的方向走来,逐渐往这里聚集。
那些人都没带着手电筒。却毫不犹豫的分开草丛爬上山坡。其中有独自一人行走,也有两三个人并肩而行,每个人都快活的高声谈笑。当初下山的时候,大家都不愿开口说话,只听得到他们在树林里钻动的声响;回程时的众人却仿佛吃错药一般的兴奋莫名。
在一片喧闹声中。唯独阿彻默默不语。面色凝重的地快步往前走去。仿佛打算逃避众人的目光,以及小静的责难。
第七章
节子的葬礼结束之后两天,也就是十月十三号的上午十时左右。
丸安木料厂的安森德次郎在安森厚子的搀扶下,来到尾崎医院。
“自从节子婶婶去世后,德次郎叔叔就变得孤零零的一个人,于是我们就轮流过去照顾他。不过自从葬礼结束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刚开始我们以为是丧妻之痛让他意志消沉,后来发现好像愈来愈严重,所以才想请院长诊断看看。”
听完安森厚子的说明。敏夫点点头。一样的症状。从血液检查的报告看来,正处于初期症状与中期症状的交会点。敏夫在心中暗自盘算,推断德次郎大概已经受到两、三次的袭击了,而且非常有可能是从节子死亡之后开始的。
“带到处置室。”敏夫对清美做出指示。“乳酸加生理食盐水一千毫升,十五分钟。”
“导尿管呢?”
“十八G。”
即使周围忙威一团。德次郎依然没有反应,反倒是身旁的厚子难掩心中的不安。当敏夫插入导尿针的时候,德次郎也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表情。
“节子她跟我说过。”敏夫一边进行处置,一边试着与德次郎交谈。“她说她梦到奈绪回来找她,还说奈绪可能是来接她的。当时我就告诉节子,千万不能有这种消极的想法。”
话才刚说完,德次郎立刻有了反应。
“奈绪……我也见到她了……”
德次郎的表情显得十分幸福。
“梦见奈绪吗?”
德次郎点点头。除了点头之外,没有其他反应。
“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敏夫说完之后,转头看着厚子。“我看还是让他住院比较好。”
厚子还来不及回答,德次郎就抢着插口。
“我不要。”
“德次郎?”
“我不住院,死也不要。我要守着佛桌,哪里都不去。”
厚子虽然表示佛桌由自己来打扫就好,德次郎却依然坚持己见。
“节子当初也住院。结果还不是一样没救?我平常还有工作,住在医院里面太浪费时间了。”
敏夫不由得皱起眉头。让他感到刺耳的不是这些话的内容。而是德次郎说话的口气。通常病情演变到这种阶段。患者都无法清楚的表达内心的意思。多半都是任凭摆布的态度居多,要不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今德次郎却清楚的表示他不愿意住院,这点让敏夫感到十分不解,缺乏抑扬顿挫的语调更是有如背诵台词一般的诡异。
敏夫很想问德次郎这是否出自他的本意。抑或是其他人奈绪要他这么说的。要不是厚子和护士还在身边。敏夫真的打算这么一问。
“节子的不幸是本院的疏忽,我愿意在此至上最高的歉意。不过德次郎真的有住院的必要,否则很难进行适当的治疗。不管怎么说,还是请住个两天吧。两天之后如果还是想回家的话,我也会尊重患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