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余曼丽问。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区长突然提高了声音,“因为这两件事情是明摆的事情,谁也瞒不住。既然谁都瞒不住,就谁也不敢带头违反,越是职位高的领导越是不敢带头违反!”
余曼丽不明白区长为什么会突然提高了嗓子,好在是男人女人在一起喝酒,大家不计较。趁着区长去洗手间,刘冬娅告诉余曼丽:表哥想生一个儿子,想了许多办法,还是不行。
《上市公司》六(5)
从洗手间回来后,区长好像清醒了不少,说:“你们吴老板可能小瞧了这件事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相当于我同意你们在人行道上盖个小卖铺。事小,但我有这个权力吗?谁都没有。实话对你们讲,玩具厂厂长是我同学,找了我几次。我早对他说过,不行。这是破坏绿化。破坏绿化跟生二胎一样,谁都瞒不住。谁要是同意你们这样搞了,那么旁边的万紫千红怎么办?凯都怎么样?对面的敦煌怎么办?圣地亚哥怎么办?他们哪个老板不认识个区长副市长的?”
刘冬娅无奈地看着余曼丽,余曼丽知道这件事定论了。当她们俩如实向吴晓春汇报时,吴晓春承认区长说得对,是自己看得太简单了。吴晓春说:“事已至此,只好在现有的条件下把事情尽可能做得更好。你们赶紧与厂方交涉,让他们在厂区内划出一块地方专门给娱乐城作停车场。”
“这个保证没问题。”刘冬娅抢着回答,好像要立功赎罪。其实也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厂长没有搞成门口的广场,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现在退而求其次,是他巴不得的。
“另外,”吴晓春补充说,“你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至少省了再花冤枉钱。你们每人去买一套衣服,我签字,按礼品费报销。”
俩员女将都说不要。
“别罗嗦了,”吴晓春说,“去办吧。对了,把财务经理也叫上,你们三人每人一套,算是礼仪工装吧。”
财务经理比她们二位会办事,共选了五套,为吴晓春和赵总工程师也挑了一套西装,并且给吴晓春的那一套最贵。财务经理说:“既然是领导工装,大家都得有。”颇有点最后晚餐的味道。后来的发展证明,财务经理是有远见的。
华中公司班子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下午,财务经理接到集团财务总监的电话,说那一千万的事情,财务经理按事先编好的话作了回答,说这笔钱银行有监控,打不了,并说帐上总共都没有一千万,怎么能打到上海一千万?
应付完集团财务总监后,财务经理马上向吴晓春汇报。
吴晓春想,今天是星期五,这件事起码要拖到下个星期一,拖一天算一天吧。
但是,吴晓春低估了集团公司的办事效率。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的中午,吴晓春在饭桌上接到了黄鑫龙从上海打来的电话。黄鑫龙问:“怎么样了?”
吴晓春看了一眼旁边的余曼丽,说:“我已经对财务说了,她说帐上没有那么多钱。”
黄鑫龙没吭声,吴晓春接着说:“工地上的贰百万和娱乐城的三百万早就该付了,我虽然已经签了字,但告诉她尽可能往后拖,谁知她已经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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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公司》六(6)
黄鑫龙还是没吭声,停了好一会,才说:“小吴呀,你现在是集团董事,要有全局观念,不要只想着一个华中公司。”
吴晓春说:“是的,主席,我听您的。”
收了机,吴晓春看着余曼丽。余曼丽低头不语,喝汤。吴晓春一点食欲也没有,想抽烟。吴晓春从来不抽烟,但他理解人类祖先对火的依赖。过了一会儿,余曼丽抬起头,笑着说:“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吴晓春苦笑。
余曼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俩还能失业呀?失业了也饿不着你。”
星期一刚上班,财务经理又接到财务总监的电话,这次财务总监口气相当硬,根本没有与她多废话,也不容财务经理解释,要她即刻把华中公司帐上的款划到上海,帐上有多少划多少,并且强调:集团公司结算中心有权调动二级企业的资金。财务经理还是那句老话,说划不了,银行有监控。总监不说话,把电话挂了。
中午,董事局办公室电话通知吴晓春明天下午两点之前赶到集团公司,参加集团高层会议,并且说一定准时参加,主席也从上海赶回深圳。
余曼丽送吴晓春去机场。两个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一路没说一句话。不知道是因为要说的话太多,结果反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还是因为当着司机的面,就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一直到了机场,才有了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几个月不见,机场公安处已改为机场公安分局,几个月前的处长现在已是局长。吴晓春感叹随着经济建设的发展加快,人们普遍比以往有钱了,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万元户”令人羡慕,而现在再说哪个老板是“万元户”,不等于是骂人家嘛。水涨船高,官场也一样,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