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起来了,不行吗?”这会儿柳扬可像个强盗了。
柳扬是老大,他存心独吞美人照片,难道史清铭还能逼他交出来?
不过史清铭很怀疑。“以董事长的个性,既然一眼就看中了照片上的女人,一定会派人寻访,想方设法追到手,怎么四年来没见你有任何行动?”所以,他才会渐渐淡忘了那年的事。
“因为我查到最后却发现,照片上的女人,也就是金金,竟是程万里的未婚妻。我难道还能强夺自家员工的老婆?”结果四年来,柳扬就这么抱着照片天天看、夜夜想,搞得自己都快得相思病了。
史清铭可是听得脸色都发白了。“程万里早就有未婚妻还跟小姐订婚?他分明……不可原谅!”
柳扬看史清铭这么愤慨,立刻乐了。
“所以我一直让你去追小枝啊!偏偏你这么没用,明明认识小枝比程万里久了一倍以上的时间,最后还是被程万里捷足先登了。”
史清铭一脸不可思议。“我追不追小姐不是重点吧!主要是你,既知程万里不老实,为什么不说出来,阻止小姐和他订婚?那是你妹妹耶!你完全不关心她?”
“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几时没阻止过小枝了?我一直都反对小枝和程万里在一起,但小枝听过我一句话吗?”
“你可以开除程万里,把他赶得远远的,不准他再见小姐一面。”
“我如果那样做,保证小枝立刻与程万里私奔。”
史清铭不敢说话了。的确,柳枝就是那种你越要她往东、她偏要向西行,绝对叛逆的一个人物。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被程万里那个坏蛋欺骗?”
“我这不是一直在想办法补救吗?”
“还要想什么办法?硬来不行,就让小姐和金小姐对质,拆穿程万里的真面目。”
“哪这么容易?程万里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们能够防备他一时,难道能防他一辈子?况且,天天胆战心惊过日子,累都累死了。对付他这种人一定要一次将他连根拔起,否则必定后患无穷。”
史清铭不太相信。“程万里有这样厉害?”他一直觉得他不过是小白脸一个。
“柳氏有一家签了长约的征信社,记得吗?”柳扬问。
“四年前,董事长突然说要对新进员工进行基本审核以防商业间谍混入,让我去找的嘛,我——”他说到一半才想到,这时间点未免太巧了吧?莫非找征信社不是为了审核员工,而是调查照片上的女人?
然后,柳扬发现金金是程万里的未婚妻,只能干望照片发愁?
但柳扬是会轻易对看上眼的东西放手的人吗?他了解金金、也了解程万里后,会不会利用人性上的弱点,布下这一连串的局,就为了遂他的相思美梦?
程万里贪财,一定会为了金钱抛弃旧爱;金金痴心,必成妨碍;柳枝任性,是最佳的棋子,然后……史清铭想着,背脊都湿透了。
“你利用了所有的人?”史清铭看着柳扬,感觉那已不是个人,而是一团阴谋诡计。
柳扬只是淡淡地笑着,像夏夜里,凉风穿透窗棂,拂过人们赤裸的肌肤,带起阵阵鸡皮疙瘩。
“清铭,人心藏在体内最深处,难道是可以轻易被利用的吗?别把一个人的错全归到另一个人的头上,想要做什么事都是自己决定的。”
“但是你预先料到了,却没有出手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我又有什么能耐阻止?以程万里的贪财,他今天不攀柳家这门亲,也会去祸害别的千金小姐。我可以阻止他几次?以小枝的刁蛮,就算逃过了程万里的欺瞒,早晚还是会被其他有心人士诱拐,我又能救她几回?以金金的痴心,即便让她受程万里千次伤害,只要不跌入绝望的深渊,她还是会矢志不改。这是他们的个性,并就此决定他们的人生。”柳扬嘴边闪着讽刺的笑。“佛祖、基督、阿拉……世上无数神明以其强大的力量试图改变人间为一善美天堂,它们可曾成功?连神都掌握不住的人性,你要我以一介人类的身分去做,不觉得可笑?”
那字字句句如轰雷打在史清铭头上,他笑不出来,却觉得可悲。
一个人聪明到可以预见某些事情的未来走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发生,无法插手,能不心急?能不忧虑吗?
史清铭做不到,那柳扬呢?
“别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我不能阻止某些事情发生,不代表我不能将它们控制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柳扬倒是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瞧不出任何异常,直到——
女生厕所的大门打开,一条颀长的身影迎面走过来。
柳扬的笑容崩溃了,那人竟是程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