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女干事左右看看寻找支持:“大家都走,谁跟你玩呀?”
下棋的老头站起来收拾东西:“走吧老陈,人关门儿了你非不走,又不是小孩,还撒赖呀。”
老头们都笑了,可姥爷不觉得可笑:“该我了,凭什么走啊?老干部活动中心不就是给我们老干部玩的地方吗?谁检查?检查什么?他检查他的,我们玩我的,怎么了?”什么事也别想拦住姥爷玩,谁拦着,谁就是他的敌人。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3)
女干事本来也不尊重这些老头,看姥爷敢这么乍刺,自然没什么好听的:“您?”她上下打量姥爷:“您也算老干部?您算哪级别的老干部呀?什么时候看大门的也算老干部了?”
这可真是哪儿疼往哪儿杵。姥爷在老头们的笑声中涨红了脸,可女干事仍不放过他:“像您这种不够资格的,能放您进来就算我们高抬贵手了。还不服不忿的。赶紧走赶紧走别废
话。”
这种不把人放眼里的态度深深地伤害了姥爷,以后他还怎么在老干部活动中心混呀。为了争这口气,姥爷发出了怒吼:“我就不走!我要玩!”
老头们看姥爷青筋直爆,生怕再给他气出病来,连忙劝:“得了老陈,明儿再来呗,怎么就那么爱玩?得了得了。”
邻居老马头也上来拉:“老陈,走,回家去。”
姥爷就像比别人少拿了糖的小孩一样气急败坏:“我就不走!我要玩!什么领导?区里的就算领导?”
女干事问:“总比你看大门的算领导吧?”
“算个屁!”姥爷本来也不是什么嘴皮子利索的人,只会说一些蛮横无理的话。
女干事也被气疯了:“这是什么人啊?啊?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人啊?”
马老头说:“老陈,你这就不对了,领导怎么是屁呢?回家吧回家吧,啊。”
姥爷一梗脖子:“不回。”
女干事严厉地说:“从今天开始,请您不要再来我们老干部活动中心玩了,我们这儿不欢迎您!”
姥爷不管这套:“你不欢迎行吗?”
女干事不能容忍这看大门的拿自己的话当屁:“您听好了,不是我不欢迎,是我们中心不欢迎您。我现在就找领导去。”
半小时后,姥爷的威风扫地去了,他蔫头搭脑地听着马老头的训:“都怪你!都怪你!现在连我们也不让上那儿玩儿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份量,跟人家吵什么呀?一会儿不玩能少块儿肉啊?什么时候也变得跟你媳妇一样不讲理了呢?”
姥爷的脸通红,一溜烟儿跑进了楼道。
日上三竿,女闲汉贺佳音还躺着不起。姥姥进来轰:“还不起?去陪柳奶奶说会儿话,晚上吃完饭就走了。”
佳音却突然翻身坐起:“姥姥,你说实话,你喜欢柳奶奶吗?”
姥姥想了想说:“我也没什么不喜欢的。你姥爷在山西的时候,我一人儿带着你姨和你妈,柳姐还来看过我。那会儿咱家还住平房,我在院里洗衣服……”
佳音不是要问这个:“可你是不是一想到她跟姥爷好过,心里还是挺别扭的?”
“话那么说,可那是在我之前,跟我没关系。这种陈年干醋吃起来没意思。”
佳音觉得姥姥没必要在自己面前装蒜:“可是我看你吃醋的劲拿得挺足的。”
“我是觉得,既然有过这层关系,就应该避嫌,不要老来咱家。”
佳音问:“你说小心眼儿是不是遗传呀?”
姥姥不爱听了:“这不叫小心眼,顶多算是老派。我们这代人,一辈子就谈一次恋爱,结一次婚,像你姥爷这样谈过两次的,已经算是很出格了。”
“您说柳奶奶恨不恨你呀?”
“恨不着我呀?要恨也得恨自己呀!恨社会呀!恨命运呀!恨有缘无份呀。”
佳音苦恼地问:“姥姥,你信不信命?轮回?因果报应?”
姥姥仔细打量佳音:“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佳音作神秘状:“我老觉得柳奶奶这次带小柳来,是报复咱家来了。”
“怎么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