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马搁浅为获得了“十佳优秀企业家”的荣誉称号而兴奋不已,自感又捞取了不少政治资本,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十分得意。
他坐在办公室里,坐在能够转动的椅子上,不时地转圈,
不时怪模怪样地笑,不时地想到白云。他仰头望着天花板自语
道:“白云啊白云,你那么好表现,是没有用的。我他妈就是不
明白,居然会有那么多评委反对我,这也是没有用的。有关评
选事情,我全知道,想必你白云也听说了吧?那又怎么样?哼
哼……对了,我答应过杨评委,事成以后重谢。拿什么谢?现在不都认准钱了吗?给他多少?没有什么可参考的。再说了,我为什么就一定要谢他?我已经请他吃了好几次饭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我就是不谢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对,就这样定了,反正他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马搁浅转动着椅子,从鼻孔里哼哼两声,然后就跟上两句,走板走眼,没有味道的,听起来很让人烦躁不舒服的京剧唱腔。正唱着,朱沙推门进来。
“马经理,你找我?”
马搁浅没理朱沙,继续唱。
“马经理,不是你找我吗?”
马搁浅这才停下。“对。朱沙,你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萧市长。已经过了三天了,这会儿总该让探视了吧?我跑了三天了,可说什么医生都不让我进。”
“马经理,萧市长的病很严重,他需要绝对的安静。医院里确实不许探视,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
雪落无声 第七章(20)
“哎,那不行,朱沙你不知道,我一天不去医院我就不放心,我吃不好,我也睡不好哇。”
朱沙用一种非常讥讽的目光看了马搁浅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没有开口。
“唉,我他妈就是不明白,”马搁浅抓挠着头皮又说,“你说医院里的那些人,怎么就那么没有人情味啊?有病没钱你就是病了也不给治,连医院大门都不能进;这有钱能进的,还又不让探视。这,这,这叫什么?没有人味。朱沙,咱不能像他们,越是不让去看萧市长,咱们越是要去,走,咱们这就一起去看萧市长。”
朱沙差一点像对一个非常不懂事的孩子那样,给马搁浅两个耳光。然后再问问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当然,朱沙不能那样做,但是,她换了一种很扎人的目光看着马搁浅,足足有半分钟,然后向外走去。
“等等。”马搁浅说,“你说去看萧市长,咱买点什么高级补品好?”
“马经理,”朱沙说,“萧市长仍然没有出危险期,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吃,你不要费心思了,还是想点正事吧。”
朱沙的话,马搁浅明显地不爱听,他偷偷地剜了朱沙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说得是。要不这样吧——”马搁浅说着便弯腰,拉开写字台下的柜门,从里边取出一个小提包来,放在写字台上接着说:“咱们带上这八万块钱,数字挺吉利的。让萧市长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你把包拿上。”
朱沙心里一阵好笑,她看也不看马搁浅,提上那个包说:“那走吧。”
去医院的路上,朱沙曾默默地想,这八万块钱,显然是马搁浅准备好的,因为她太了解马搁浅了。可是,现在令朱沙费解的是:马搁浅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不避讳她呢?
为什么?
朱沙想了一路,到医院了,她依然没有弄明白。
不可思议。
不久,马搁浅和朱沙走出了医院大门。
他们依然没能看上萧笑天一眼。
他们这次却看到了站在病房外,焦虑不安、一脸愁容的保姆张妈。
朱沙的心情相当沉重。她站在医院的大院里,仰头向空中望了望,仿佛在对上帝祈祷:愿上帝保佑萧笑天早日恢复健康。不觉中,朱沙的眼睛竟溢满了泪水,要不是马搁浅叫她,眼泪会流下来的……
然而让朱沙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来的时候,那个包是在朱沙手上的,是马搁浅让她拿着的,而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到了马搁浅手上了,他就紧紧抓住那个包连着叫了朱沙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