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盯着周向东看,良久,仿佛一切都明白了。
“你什么时候走,要去哪里?”
周向东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却回答了秦明前半个问题:“还有……有些事没……没处理完,不过快……快了。”
秦明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到周向东要往两人的酒杯里倒酒。
他伸手拦下了,说:“你脸色不是很好,还是不喝了。”
周向东咧嘴笑了笑,举着酒瓶的右手偏了一下,躲开秦明的阻拦,一边倒酒,一边说:“没关系,来,喝……喝个痛快。”
他们一饮而尽。
一场路边的烧烤,两个因为同一个女人而坐在一桌的男人,在这个夏末时分清凉的夜里,好似达成了一个默契的协议。
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豪言壮志,却在两个人的心里,共同许下了各自的承诺。
这是一场盛大的托付,又有多少人能够懂得那只言片语中的沉重和心酸。
饮尽了最后一杯酒,周向东叫来老板结了账。他从小桌椅上站起了身,摇晃了一下,朝秦明摆了摆手,说:“不……不早了,我要回……回家了。”
说到“回家”二字,他的眼里难得地闪过一抹暖意。秦明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周向东,心下有一点不放心,忍不住上前搭了一把手,说:“你确定没事吗?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周向东坚定地拂开了秦明的手,他慢慢地拖动着脚步,一步一步踏进远处无尽的夜色里,走得头也不回。
秦明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彻底看不见周向东的身影,他才跟着转身,往周向东完全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了。
周向东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轻手轻脚开了门,忍着体内像沸水般滚烫的痛意,去到了书房。
他吃力地打开了抽屉,拿起那罐止痛药,胡乱地朝手里倒了几颗,看也没看便扔向了嘴里。
就在他打算像往常一样干咽下去的时候,舌尖好像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那是一种与苦楚完全相反的味道,甜甜的,略带一丝果酸,此刻混合着药片的涩味,悄悄化散在他的口腔之中。
周向东怔了怔,他的眸色在夜色中溢着光,几乎是机械般的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白色药罐。
药是,甜的……
周向东心中一痛,他将罐子里的药丸倾数倒在掌心,果然发现,在那些白色的药丸里,竟参杂着些许五颜六色的糖。
糖果大小和豌豆一般,质地柔软,此刻明明安静地躺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中,周向东却觉得它们像是被赋予了魔力,每一颗都将他的心搅得越来越乱。
他暗自将糖果狠狠拽紧,努力咬着牙,看向主卧方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猩红开来。
她竟然,往药里掺了糖。那她……
像是想到什么,周向东慌张地弯下腰,拉开了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