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盖勒并不迷信,但看到这一情景却不由让他心中升起超现实的恐惧。那些在“比兹柱”上的脸庞犹如中世纪的魔物,它们是邪恶世界的强力象征,似人非人,无法理解,无法控制。卡尔曾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的博物馆见识过“比兹柱”,有好一会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没有时间细想了,丹尼尔不在奥马德塞,当天早上,他去了阿加特兹。卡尔知道,他必须马上离开,尽管已经天黑了。
他转身朝河流方向跑去,丢下笔记本、物资和别的东西。他深知,必须保住生命才能有机会挽回其他。他跑到河边,用力把最近的一艘小船推进河中。恐慌使他的大脑高度紧张,手也抖个不停,没能把船推下去。正当船开始挪动时,一个战士抓住了他。他意识到,他们正在戏弄自己,等待着自己的恐惧到达顶点再处理他。
战士们大声叫嚷着,挥舞着长矛,把卡尔拖回“幽房”旁边的空地,就在愤怒的柱子下面。火已经生了起来,他被钉在地上,衣服被扒了下来,周围的人正哄笑着,试着穿上他的衣服,裤子穿到了头顶,衬衣反过来披在身上,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欢乐的庆典。真是滑稽,人类学家喃喃自语着,体味着自己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感觉。
卡尔自知必死无疑,对周围的一切浑不放在心上。他看到斧头正架在自己头顶,暗自庆幸能死得快些。当斧头砍下来时,他只有那么一瞬间猜疑,为什么最后想到的是凯瑟琳,而不是珍尼。他永远也想不出答案了。
死亡迅速而仁慈地在卡塞尔神父睡着时降临,而沃尔荷夫则没那么好运。他工作到很晚,从办公室的窗口他看到阿斯杰方向天空的火焰。他冲了出去,跑向无线电发射台,高声喊着信号兵的名字,但他一个也没找到。他坐了下来,给最近的荷兰军船发送了一则信息。船在海岸线30英里之外,沃尔荷夫要求船只随时候命,准备救援行动。 txt小说上传分享
《歌唱的种子》第十六章(2)
还没来得及发完信息,门被轰开了。愤怒的战士团团围住他,喝骂着,挥舞着长矛。沃尔荷夫几乎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只能大张着嘴巴,无言以对。他站了起来,摘下耳机,尽量用威严的声音命令战士,却发现自己连几句土话也没学会说。那个该死的德荣或士官长到哪去了?他愤愤地想着,这些野人会被自己的自信吓走,怎么也得扮出来。
战士们只踌躇了一小会儿,便叫他抓住,五花大绑,架到夜色之中。过去几年里,他们受够了羞辱和讥讽,现在是时候用原始古老的暴力方式发泄心中的怒火了,即使这种形式在他们的文化中也显得极端而残暴。沃尔荷夫是压迫他们的象征,必须用强力的巫法毁灭他所代表的邪恶,他即将成为最惨烈而具毁灭性的仪式的祭品。
在一个附近的村子里,战士们扒下沃尔荷夫的衣服,将他手指和脚趾的指甲一一拔出来,接着砍下用来拉弓和持矛的三根手指,这象征着保护他们免遭报复;他的头皮被剥开,露出光秃的头顶,上面摆放着滚烫的石头和热灰;女人们用棍子抽打他。当最后打累时,大头领,威亚卡加死难者中一名战士的兄弟,走了上前,手里拿着刚刚从兵营厨房里缴获的小刀。他盯着沃尔荷夫的双眼和血污的脸庞,另外两名战士架着沃尔荷夫,不许他挣扎。首领将小刀插入沃尔荷夫的腹腔中间,向右边开了个口子,沃尔荷夫痛苦而惊恐地呻吟着,首领拉出沃尔荷夫的肝脏和肠子,放在旁边的篝火上煎烤。
他们放开了沃尔荷夫,他颓然倒在地上,还没有死去,半醒着。周围的战士围着他载歌载舞。一小时后,沃尔荷夫还活着,被架到篝火上烘烤。他直到那时,还相信海军会过来营救他。
当迈克尔把船停向奥马德塞附近的河堤时,已经几乎10点钟了。马达嘈杂地低鸣着,声音和振动都令他很担心。今天,迈克尔和韦德教授一道去收集艺术品,由德荣队长和三名荷兰士兵陪伴。黑暗的夜色拖慢了他们的行进速度,本来是准备在奥马德塞与卡尔一同吃晚饭的。迈克尔对迟到感到很恼火,韦德教授总是拖拖拉拉,一片片仔细地查看能找到的木雕。
由于已经很晚,迈克尔没有把船拉上岸,而是绑在另一艘船上,让它自由漂荡。村民们不会在晚上用船,明天一早再赶在船夫抱怨前把船解开。几分钟前,在岸上他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到一些以前并不存在的东西,可能是一片纸,又或者是挂在树枝上的衣服。别人都下了船往村子里走去,他决定去调查一下。踩着泥泞的河堤回去途中,他又借着光亮看到那个东西,就在50码开外。当他再走近时,那东西看起来好象一件衣服,但村民们是不穿衣服的。它是挂在什么东西上面,或许是一根树枝。他突然想到他把步枪留在了船上,正考虑着要不要回去拿,他的脚步已走近了挂衣服的地方。
他拨开挡住视线的植物和杂草。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根“比兹柱”正屹立在西米椰林丛中。刚刚看见的白色衣服是一件血迹斑斑的马装夹克,悬挂在“比兹柱”上雕刻的人形男性器官上。他举起手电筒,往上照去,他看见另一件卡其布衬衫也挂在上面,再往上看,情形让他瞠目结舌:在柱子最上方的一个人形的口中赫然塞着一根男人的生殖器官。
他马上关掉手电筒,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周围一片寂静,村子里也没传来声音。他折了船上找出步枪,朝村子里走去。耳朵不断地轰鸣着,有如警钟在响。这时,他听到了吼叫和悲鸣,埋伏在那里的野人开始进攻了。跑到现场时,到处一片零乱,尸体四处散落,开膛破肚,德荣队长的头被吊在柱子上,在空中飘摇。
《歌唱的种子》第十六章(3)
太晚了,来不及救他们,他被面前的惨状惊呆了。“上帝啊,上帝!”他一遍遍地喃喃自语着。在愤怒和恐惧中,他的意志开始清醒,谨慎地退入黑暗中,朝河边走去。当地人没有看见他,只注意到其他人。他跳进船中,解开绳索,悄悄将船推入河中,启动引擎。正当他调转船头时,他朝河岸的两边方向看了一眼,天空是粉红色的,似乎还闪耀着太阳最后的余晖,但已是太阳下山两小时后了。他意识到光亮来自阿加特兹,是火光的燃烧。现在不能去海岸边,他看见了其他的火光,来自卡塞尔神父布道的村子,整个地区都叛乱了。
他心里迅速地思索着,几周以来的迷团终于解开:荷兰人枪杀的战士是最具势力的奥马德塞人,而不是威亚卡加的村民。他们当时可能是去参加交易或探访亲戚,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奥马德塞人,用武力恐吓住了其他村子保持沉默,好在暗中筹划而没有引起怀疑。到了明天早上,不会再有外国人活着。没有时间帮助其他人了,他只希望能及时赶到凯瑟琳和大卫身边。
朱里尼在独木舟中站起身,在海洋的波浪中努力保持平衡。自从来到海边的比瓦村以来,她一直在学习如何驾驭这种危险的小船。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难,因为童年时她也玩过波尼奥迪雅克人的小舟。最近,朱里尼每天会在夕阳下山时到海边畅泳,她经常荡桨到海洋深处,避开那些当地人的小渔船。今天,出乎意料,一艘也看不到。
朱里尼脱下衣服,一头扎进温暖、深邃、波光粼粼的海水中。她是个游泳好手,但她不会远离船只。这一带没有鲨鱼,迈克尔猎杀了唯一的食人鳄鱼,但洋流在河口处还是汹涌莫测。
她深深潜入水中,在黑暗中摸索着石头和沙子。当她升出水面,她看见西北方向,靠近阿斯杰的天空,一片粉红,逐渐变亮。起初她很不解,但很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几分钟后,在东边更远处也亮起了火光,又一阵火光,最后在北方阿加特兹,火光也熊熊燃起。
朱里尼慢慢地游回船上,看着远处的火光,夕阳正投射着最后的光芒。她思忖着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迈克尔曾提过,如果出事,这一带将会有荷兰军舰巡逻。如果有人能送出无线电报,巡逻船很快就会抵达,她知道自己在这里等船会比较安全。
她幻想着自己被热切的年轻荷兰军官脱光衣服的情形,情不自禁地舔着嘴唇。她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扔进海中,微笑着靠在独木舟船舷上,看着衣服慢慢漂走。
她躺了下来,看着头顶赤红的天空,想着村里同事临死的惨状。她还活着,翻滚着,讪笑着,她的乳头开始发硬,轻轻地呻吟着,双腿间开始潮湿,渴求着发泄。上帝!她受不了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扭动着,一直到海水的拍打给她带来了放松和发泄,才露出微笑。
多年以前,当她与迈克尔还是爱人的时候,经常一起裸泳,在水里、船上、沙地上、床上做爱。有一次她甚至拉着他跑到父亲床上做——她最喜欢在危险时刻进行——有几次几乎被人逮到。当他们做爱时,她会幻想被别人观赏:母亲、父亲、爱德华,全都被吓呆的样子。有几次她故意想被抓到,但迈克尔都成功躲过了。
她翻过身,又看着岸边。更多火光在燃烧,比瓦也在其中。英俊的迈克尔,他可能也葬身火海了,她想象着他的悲号,他的死状。惊慌不期然地涌来,喉咙一阵哽咽,尽管她恨他,但却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世界会是怎样。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歌唱的种子》第十六章(4)
凯瑟琳坐在地上,蜷成一团,靠在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