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点什么异常吗?
异常?啥异常?没看出异常。德武摇头。他不知道长说的“异常”是什么意思,有些惊异地看住对方。
既是你没看出什么,那就罢了。道长轻微地叹了口气。
愿听道长指教。德武听明白道长的话是有所指的。
有些事外人是不能说破的,只有靠你自己的眼睛去看。高道长淡淡一笑。
看?看什么?德武心里狐疑着,可又不好再追问下去,只能点点头说:谢谢道长提醒,我以后会注意多去观察病人。再次感谢道长不嫌烦扰,让这样一个病人住在观内。
我们道家有一句劝人的话我想说给你,不知你愿不愿听。
当然当然,道长请讲。
每个人心中都有火种。
哦?德武望着道长,一时猜不透这话的意思,火种,什么火种?道长能不能给我说详细点,我不明白这话的含意——
我们道家的人讲究“悟”,我相信孔先生是会悟出这话的含意的。
谢谢谢谢。德武只得点头。悟?悟什么?德武确实没弄明白道长的话意。
请孔先生去歇息吧,你不必为住在这儿不安,你们愿住多长时间都行,我们都欢迎……
这晚回到客寮,德武想了许久,先想道长说的“异常”,后想道长的那句话:“每个人心中都有火种”,但最终都没想出个结果,不知道长所指为何。唉,不想了,我和道长是两界中人,他在道境我在俗世,彼此要想完全沟通怕是不容易的吧。
7
金盈上吊这件事出后,金满对德武说:为防止她再出意外,咱俩辛苦点,到了晚上一人轮半夜在她房间里看着她,她睡她的,咱坐在那儿,白天咱们再轮着补觉。德武自然表示同意,只问:她会不会感到不方便?金满叹口气说:现在是保她的命要紧,不能管她方不方便,你只管把自己当做她的亲哥哥来照看她,夜里无非她要起来小解,反正有尿盆,我在墙角拉了块塑料布,尿盆就放在那里,你把她看成病人你就不会不好意思,她要让你出去你也不能出门,不能由着她。我爸妈对我这个小妹妹最是挂心,两个老人临去世前都叮嘱我照顾好她,我不能失去她。德武拍拍他的肩头低声说:你放心,她也是我的亲妹妹。
自此后,每到夜晚,德武和金满就轮流到金盈的房间照看她,有时是金满值前半夜德武值后半夜,有时是德武值前半夜金满值后半夜。一开始金盈对他们夜晚坐在自己住房里不走有些意外和不高兴,说:你们不必这样守着,我不会再上吊了。后来见他们执意这样做,也就不再说什么,只管按自己的习惯,想发呆就坐在那里发呆,想说话就同他们说话,想看书就开灯看书,想睡觉就关灯睡觉,一任他们在另一盏小灯下坐着。
自难忘(15)
德武在值前半夜班时,常利用她没睡这段时间和她聊天。有了上次讨论幸福的教训,他如今和她聊天也更加谨慎,唯恐自己的话再给她的神经造成刺激。有天晚上,金盈刷完牙坐在床上,忽然开口问:孔大哥,你对死亡是怎么看的?德武闻言心一哆嗦,这可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说不好就又会造成麻烦,于是就想扭转话题,含了笑说:在我们豫西南乡下,夜晚通常不谈这类事情,我这会儿倒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女性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有哪些?金盈闻言眉心一紧,一脸不高兴地说:我这会儿只想和你谈死亡问题,你愿谈就谈,不愿谈作罢!德武见她生气了,只好开口道:好,好,那我就说说我对死亡的看法,我认为死是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人生结局。有一个哲学家说,人是“向死的存在”;人人终必死亡。在这一点上,人是绝对平等的。上帝造人时唯在这一点上没留下任何空子可让有权有势者钻,这实在是英明之举。不然,平等就永远是一句空话。也是因此,我们所有人都应该平静地面对这一人生问题。
既是如此,那你和我哥哥为何一定要阻拦我去死?
这是不同的两个问题。人人都会死并不能成为人可以随便死的理由。我个人认为,人应该在自然完成生命过程后死亡,而不能人为地缩短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自然死亡虽然也给人带来痛苦,但这种痛苦是一种相对可接受的痛苦,人为死亡带来的痛苦不仅特别巨大,而且难以让人接受。再说,每个人生命开始之后,都有相应的责任产生,一个人不尽责任就去死,是自私的,也是有罪的!
有罪?她惊问道。
当然。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成人,其家庭和所在的国家,都是付出了代价的。如果他对家庭和国家不做任何回报就了断自己的生命,说轻了是不负责任,说重了就是犯罪。
她看着他,久久没有再说什么……
后半夜值班相对轻松,这时她一般都已睡了,德武只需坐那儿静静地看书,不弄出响动就行。偶尔,她会说她想喝水,他只需把水往杯子里倒好递给她就行。后半夜值班的麻烦事是她要起来小解一到两次,逢了这时德武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是亲妹妹,毕竟她的病不是那种非常重的病。金盈一开始也不自然,但德武谨遵金满的叮嘱,不敢出去,金盈也就慢慢习惯了。她总是穿了睡衣下床,走到墙角放尿盆的地方,拉上塑料布,就蹲下小解,解完再盖上盆盖,上床重新躺下。
有天后半夜,轮到德武值班,他先是坐在屋角的一盏小台灯下看书,后见金盈睡得很熟,就坐在那儿打盹儿。深夜的道观里很静,除了几只秋虫不知在什么地方低叫外,就只有金盈轻微的鼻息声。也许因为白天与金盈的对话太耗人精力,德武觉到了累,他打着打着盹儿就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了金盈的一声惊叫,他刚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见浑身*的金盈已扑到了他的怀里,他又惊又慌地问道:怎么了金盈?只见金盈在他的怀里索索抖动着说:我刚才出了一身大汗,把睡衣弄湿了,正换睡衣时,忽见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到了我的床前说:走吧!
怎么会呢?你一定是看花眼了。快,去穿上衣服。德武边说边扶她向床边走,他希望她能尽快穿上衣服。她这样赤身抱着他让他感到十分难受,目光不知往哪里放才好,毕竟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的每个地方都诱人,看了不好不看又有些忍不住,德武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万一金满这时进来看到,他真觉得不好解释。
自难忘(16)
我怕!她没有松开手,仍紧紧抱着他。
怕什么?我在这里,哪个鬼敢来?再说了,这世上哪有鬼?见她不挪步,他只好弯腰把她抱起来向床上放。可她仍然没有松手,依旧紧抱着他,他被拖拽得只好弯下身子。这个局面是他没想到的,他被弄得满身大汗却又有些亢奋激动。他有心快喊金满过来,又怕这场面让大家都难堪。他无奈只能小声劝道:金盈,快放开,让人看到不好。
她在他怀里索索抖动着说:不,不,我害怕,害怕……鬼……
德武想用手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刚拍了两下,又急忙把手拿开,因为拍她*光滑的后背,很像是在抚摸,他不能让她有其他的错觉。他的手不知怎么放才好,他又紧张又难受。而金盈显然是吓坏了,头直往他的怀里拱,脸直朝他的胸脯上贴,没办法,他只好拍着她的肩头说些宽慰的话。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先是不再哆嗦,随后就侧躺在床上睡着了。见她松开了自己,德武长嘘一口气,他不敢张眼细看她的*,急忙拉过毛巾被给她盖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