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离开大宫监府,安步当车,返尙药局去。
今次是老老实实的去执药治病,否则汤公公有闪失,不论对李显,或对自己,都难以交代。
高力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追在一侧,与他步出东宫的大门。
符太轻描淡写的道:「你流离飘荡、禁宫浪人的生涯将告一段落,因为汤公公相中了你这匹千里马。」
高力士一怔道:「汤公公是否病糊涂了,理该怎么拣,仍轮不到小子。」
符太道:「他的病,并非危在旦夕,而是将病就病,借病之势,对皇上作最后忠告,是他奶奶的『病谏』。小子果然是可造之材,我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你竟然明白老子在说甚么。」
高力士谦卑的道:「全赖经爷栽培教导。嘿!小子是否过关了?」
符太道:「现时的局势,已成有去无回之局。汤公公看中你,等若证明你身家清白,非是作奸犯科之徒。你现在是给卡在关口里,不上不下的,怎晓得你会否因权力大增而变节。你奶奶的!有何风吹草动,老子第一个干掉你。」
高力士大喜道:「有入关便终有过关,多谢经爷提携,使小子捱到过关的出头天。」
符太讶然别头瞧他,道:「你对这个刀锋、刃口上的位置,竟没有丝毫畏惧。」
高力士恭敬的道:「小子可以说实话吗?,」
符太冷冷道:「我封着你的口吗?」
高力士陪笑道:「因实话没人喜欢听。嘿!或许因小子愚鲁……」
符太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这叫实话?」
高力士忙道:「小子习非成是,请经爷大人有大量。小子想指出的,是汤公公看中我的机会微乎其微,其中怕有点误会。」
符太道:「为何你认定汤公公不会看中你?」
高力士沉吟道:「因为我从来不算是他的人,在宫内,党派分明,汤公公就算不关心自己,也要照顾追随他多年的心腹手下,我们内侍,最重论资排辈,怎么数仍数不到我。」符太轻描淡写的道:「还有呢?」
高力士一呆道:「还有甚么?」
符太道:「还有何实话?」
高力士忍不住的笑起,道:「经爷精明,小子差点忘了在说老实话。」
略一沉吟,续道:「提议是一回事,落实另一回事,皇上素来不管宫内的事,须看娘娘意旨。」
接着压低声音问道:「是公公亲口和经爷说吗?」
符太漫不经意道:「他没说过。」
高力士恍然道:「原来经爷是猜的。」
符太不理他说的,负手走进宫城,走出深长的门道后,思索道:「若果你当上大宫监,将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弱势的大宫监,哈!非常有趣。」
高力士一头雾水的道:「请经爷饶了小子。」
符太在道旁立定,悠然道:「汤公公让老子今天见识了政治手段,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没有可能里炮制出可能性,令人大开眼界。」
又沉着气道:「这是公公为皇上最后一次的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