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他其实早就发现我藏在墙后了,只是认为我根本不可能听懂他们的话,所以这才当没看见,只在最后戳穿我。他要是知道我其实完全听懂了……
我微微抖了下,避开了他的眼睛。
“啊——,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从枪口下回过了神儿的约翰看见我,眼里放光,操着生硬的中文往前走了一步,被楼少白拦住了。
“纠正下,是夫人,不是小姐。一个干着文物走私,看见女人又腿软的牧师,我不收拾你,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在女人的裙下。”
他用英语讥笑了下约翰,走了出来。
约翰脸色有点发红,愣了片刻,突然抱头大叫起来:“我的天!我知道了!钟小姐!一定是钟小姐出卖了我!我只在她面前提过通地七!”
楼少白仿佛没听见,径直朝前而去,走了七八步,见我还愣着没跟上来,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看着我。
我回过了神,拉了下肩上的羊毛披肩,急忙低头跟了上去。
往回开的路上,楼少白一直沉默,我更是心思重重。我本来以为要很久,我才能可能有通地七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无意窃听到了他的下落。
找到他之后,怎样让他相信我,这是另一道难题;现在先要找到他,这才是目前对我来说最急迫的事情。
五天后的十五,通地七会到这个教堂里来找约翰。我不能让通地七落到楼少白的手里。一旦受他控制,想避开这个多疑的男人让通地七帮我,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该怎样,才能阻止这一场针对通地七的围合阴谋?
一路我怔怔想着,直到车子停了下来,这才惊觉已经到了。
警卫过来开门,福妈听见汽车声音,也急忙跑了出来,迎了我进去。
我回到房间,把羊毛披肩脱了,正要换鞋,看见楼少白也进来了,直直朝我走了过来,停在我的面前。
一道阳光从拉开窗帘的窗口射了进来,正撒在他的脸上,映得他五官更是分明,我却突然觉得不妙。
“我的夫人,这一路,你不会是想着该怎么向你那个爹和哥哥通报我的行踪吧?”
他朝我笑了下,慢悠悠地说道。
我立刻摇头。
“你没那心思最好,就算有,也没关系。接下来的五天,要委屈下你了,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他的笑容更浓,入我眼中,却不啻魔鬼。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我心一下凉了,却还是不甘心,争辩道。
“为什么?”他突然伸手,端起了我的下巴,强迫我仰起脸,居高审视了我片刻,这才慢慢笑了起来,“因为你不乖。我叫你坐车里等我,你却偏要东走西走。所以关你几天,叫你以后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我大怒,用力甩开他端住我下巴的手。他惊讶地咦了一声,猛地把我的腰一把搂住,迫我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我立刻感觉到了他腰间那个枪盒的坚硬轮廓,顶得我腹部有些疼痛。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叫你在家待五天,你就给我乖乖待五天。再惹我,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出不去这幢楼房!”
他的眉头拧在一起,口气极是不耐。
我倒抽一口凉气,刚才的怒火一下蔫了下去。
这不是我那个时代的社会,这是男人主权毫无公平可言的乱世。和他争辩,或者作对,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我深深吐出口气,告诫自己要忍,垂下了眼睑。
他大约感觉到我收起了浑身的刺,这才稍稍松开了点箍住我腰身的手,却仍没放开,只是低声说道:“你昨晚说,叫我不要把对池老头的情绪带到你的身上,我记住你的话了。但我也要你记住我的话。”
他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看向了他,见他正紧紧盯着我,墨色的瞳仁仿佛望不到底。
“进了我楼家的门,成了我楼少白的夫人,不管池家的人对你说什么,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这个丈夫,要是有二心……”
他停住了,我却听出了他话中的那股森然之意。
我不由自主微微一颤,两个人紧紧相贴,这样的身体变化虽然细微,他必定也感觉到了。可能是我的惊惧让他有些满意,他整个人明显松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