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油灯昏昏,两个看护的村妇趴在床前打着瞌睡。
晚饭没吃,被灌了一肚子的药,雷蕾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心潮起伏难平,“春花”究竟是什么身份?看这手白嫩的,应该不是普通的农家姑娘,听大婶说是晋江城投亲不着,所以才流落到这村子,想跳崖寻死?
要弄清身份,得先离开这里。
原本雷蕾对身份并不怎么热衷,但她实在不愿留下来继续当“春花”,于是悄悄掀开被子爬起来,小心翼翼越过那两个村妇,溜出门外。
冷冷月下,雷蕾拔足狂奔,眼见古言村在身后越来越远,她总算安心不少。
人活在世上,选择是随时都有的,面前很快出现两条大路。
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该去哪儿?雷蕾略加思索,决定往左,正要抬脚,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头顶落叶纷纷,她不由打了个哆嗦,这才留意到是秋天,而自己身上却只穿着件素白的单衣。
回去取衣裳当然不行,可又实在冻得受不了,正在雷蕾为难之际,不远处有人影朝这边走来。
此人长相儒雅,书生模样,边走还边喃喃念叨:“……欲说还休,天凉好个秋……”
书呆子?雷蕾纵身从大石头后跳出来。
冷不防面前突然冒出个女人,书生呆:“姑娘……”
凄风阵阵,月光惨惨,一袭素衣在风中飘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女人瞪了他半晌,终于阴森森地开口:“我很冷,借下你的衣服……”
“你……”书生吃吓,发抖。
“把衣服脱了!”
“鬼啊——”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中,书生“咕咚”倒地,然后万籁俱寂。
雷蕾这才发现场景气氛渲染得过头了,慌忙蹲下身摸摸此人胸口,发现还有心跳,于是舒了口气:“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扒下他的外衣穿上,拔腿跑了。
踩着踏实的土地,呼吸着没有污染的空气,不知道走了多远,太阳越升越高,地上金灿灿一片,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落在地上,仿佛一块块碎金子。
雷蕾真的看见了金子。
一棵格外古老的大树下,放着只小口袋,大约是袋口没扎紧,被风吹开了,露出里面许多花花绿绿的纸票,最上面那张印着一大堆金元宝图案,还写着“一百两”。
一百两,一百两……
那是堆什么东西,雷蕾已猜着一半,还有一半是强制性不去想,视而不见继续朝前走,默念:我其实不贪财,我要做个正常的女主。
脚步停下。
行走江湖,带点钱好象有必要……
雷蕾倒退回去,蹲下身开始数钱,哪个笨蛋把钱丢这儿,咱捡点生活费也好,住宿,吃饭,还要换身衣裳,一百两当然不够了,至少要一万两……
“谁派你来的。”好听的男声。
抬头,一名年轻公子站在不远处,二十几岁模样,眉如长锋,目似寒星,气度不凡,银冠束起部分黑发,身上蓝白二色衣袍看上去虽简单朴素,质地色泽却非同一般,比起先前村里人穿的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
广袖下左手若隐若现,手上拿着柄黑色的刀鞘。
公子邪佞一笑,似魔似幻。
雷蕾看得发呆,暗道,天雷文好处还是有的,处处秀色可餐。
见她不答,公子语气冷了不少:“谁派你来的?”
雷蕾慌忙摇头,忽觉颈间一凉,紧接着有痛楚传来,原来不知何时,脖子上已经架了几柄雪亮的长刀!
人影晃过,公子已经站在面前,俯身迅速点了她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