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蕾也听说过这事,不解:“可他设这东西做什么?”
公子道:“经此一战,总算除去南星河那个魔头,使得魔教元气大伤,但他老人家自觉杀孽太重,刀下阴魂无数,因此设下这牌位,令萧家子孙世代供奉,以求……人丁兴旺,子孙平安。”
雷蕾大悟,什么人丁兴旺,听说萧家自那位萧岷庄主起就开始衰落,一脉单传,多生的也都是女儿,不多不少只会有一个儿子,一旦男丁出生,后面便绝不可能再有子女,此事几乎成了定律,到这一代更只剩“小白”,连姐妹也无,若他此刻出事,萧家就真没人了,在这地方,“无后”算是头等大罪,看来萧岷的确有先见之明,听说当年一战血流成河,死者无数,纵然魔教做过坏事,也不是人人都该杀,难怪他会不安心了,搞出这种迷信活动来寻求心理平衡,估计根本没指望“兴旺”,只求“平安”便是万幸。
“要经常供奉?”
“过年过节而已,只是父亲在世时将它改作了书房,香火从没断过。”
雷蕾点头,搞了半天原来这房间是用来忏悔的,意义非同一般,古人都把传宗接代之事看得很重,怪不得会派这么多人守护。
公子忽然道:“其实扶持正义本是天理所在,他根本不必……”停住。
雷蕾奇怪:“不必怎么?”
公子冷笑,眉宇间英气逼人:“我萧家子孙世世代代以江湖事为己任,主持公道,为民除害,光明磊落,自知问心无愧便好,与天意何干!”
“说得对。”雷蕾附和着,转动眼睛打量四周。
不知那心法是不是也在这儿……。
供桌后挂着幅装裱过的陈旧字卷,上头是一首无题诗,内容却是盗的杜甫的《梦李白》:“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落款正是“萧岷”,因为年代久远,字卷已经显得有些发黄,墨色也褪去许多。
这是一首怀友之作,字迹苍劲,却又微透着几分落寞,到后面几行竟越来越草,似乎很激动,想萧岷名扬天下,至交好友自是不少,怀念故人心情不好很正常,雷蕾也不奇怪,她琢磨的是,以前看电视,书房里的字画背后通常都会设置机关暗门,成为众多宝贝的栖身之处。
“萧岷庄主的字写得真不错。”雷蕾装作端详书法,悄悄上前去揭起字幅。
后面墙上什么也没有。
雷蕾失望地正要丢开,却不经意瞟见,字卷背面竟也写着几行小字:“俄然一梦,如亲见兄颜,所幸音容未改,累兄至此,来日九泉之下,弟何颜以对!”
这什么意思?难道萧岷做过对不起朋友的事?
雷蕾大奇,朝公子招手:“你来看。”
公子上前看过,也觉得意外,若有所思:“原来这背后也有字,想是他老人家怀友所作。”
雷蕾道:“你爹没跟你说?”
公子摇头:“祖宗的事,家父也未必知情。”
雷蕾不语。
公子丢开那字:“家父在世,时常都会来书房坐上片刻,弥留时也只吩咐要供奉这牌位,至于别的事,连我也并不知情,只是……”
雷蕾忙问:“只是什么?”
公子默然许久,目中透出一丝疑惑,低声:“他老人家不慎中了上官秋月的毒手,当时专程请了八仙府的医痴卜老先生医治,据卜老先生说,那毒并非无药可救,是有七成把握能解的,但后来他老人家情况却日渐不好,终究还是去了,此事连卜老先生也十分自责。”
美人哥哥闹的人命真不少,还是“小白”的杀父仇人,若真叫“小白”知道了咱的身份,下场会怎样?雷蕾暗自担心,叹气:“谁没有意外呢。”
公子摇头,迟疑:“我以为……父亲根本没有用药。”
雷蕾惊:“没有用药?”
公子颇不自在,转脸看着门:“他老人家喜欢梅花,爱在南边梅树下坐着,常吩咐将药送去那里,后来一次我路过,好象看到那树下有药末。”
雷蕾也疑惑,这可真的奇怪了,百胜山庄维护正义,美人哥哥是大魔头,起冲突也很正常,但萧原这行为明显是在拒绝求生,他难道活腻了想自杀?
公子喃喃道:“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拒绝医治。”
哥哥做的错事,雷蕾觉得有必要弥补,安慰他:“可能是你看错了。”
公子也没把握,点头。
雷蕾只顾想着心法,很快对死人的事失去了兴趣,作出赏析书法艺术的样子,将房间里所有字画都揭开看了一遍,仍是没有收获。
不在字画后,也有可能在书架后!利用电视剧里得来的经验,她趁着公子愣神的功夫,赶紧过去摇摇书架,摸摸灯座几案,不时还伸手敲敲墙,或者跺跺脚。
公子回神,看她:“你在找什么?”
雷蕾正检查到书架背后的墙,闻言一惊,不动声色地缩回手,笑着编借口:“我看萧岷庄主的字写得很好,所以想学习学习,找找看有没有笔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