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稀释了当初分手时的硝烟,傅岩微笑,低头看了眼自己膝上的肯德基袋子,说道:“你们先进去坐会,我去隔壁一下,马上回来。”
然后他就在两个女人好奇的目光中,表情淡然地推着轮椅,打开了隔壁病房的门。
傅岩在桑桑病房呆了几分钟,亲眼见小家伙啃下了一个鸡腿,还喝了点他家里大厨熬的营养粥,这才慢悠悠回去见客。
回去的路上,他不由感叹,应付孩子远比应付女人来得容易。
蒋思青和何馨怡正坐在沙发上说话,见他进来,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何馨怡说了声“岩,我来帮你”后走到他背后亲昵地推着轮椅,蒋思青则神情古怪地看着傅岩,眉目间阴云笼罩。
何馨怡在傅岩背后娇笑:“岩,我真享受此刻推着你走的感觉。”
傅岩讶异地“哦”了一声,表示愿闻其详。
“真没想到你这样坚强的男人,也会有需要女人推一把的时候。”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真是值得玩味,傅岩报之一笑,回头道:“馨怡,我也坦白告诉你,被女人推着走的感觉并不坏。”
他迅速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几天,还没完全倒好时差就听思青说你住院了。”何馨怡缓缓走到傅岩面前,蹲下,温情的目光仿佛化成手,在轻柔地抚摸傅岩的脸颊,“岩,你没有照顾好自己。”
已经习惯了前妻的任性自我,傅岩对此刻明显释出善意的馨怡,有一瞬的不适应,他淡淡道:“馨怡,我很好,我只是运气不好遇上车祸而已。”
“哥,你跟馨怡姐好好聊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蒋思青突然插话进来打断了这边的叙旧,傅岩终于把目光转向这个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沉默的表妹,见她面目阴沉,只是笑了笑说,“好,有事你先忙吧。”
等蒋思青一走,两人面面相觑,何馨怡怔怔地目视了傅岩好一会,精致的脸终于流露出一丝柔弱:“岩,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傅岩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离开她,他过得好吗?
看着眼前这张柔媚的脸,过去几年无休止的吵闹突然在回忆里复活再现,他醉心工作,她则流连于各种各样的夜场派对,他疲惫之极回到家,迎接他的只有冷冰冰没有灯光的房子,无言地述说一个人的寂寞。
这样的婚姻从来不是他想要的,因为那时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接受了爷爷的安排,相亲,觉得馨怡各方面都符合自己对于配偶的要求,于是走入婚姻。
他从没有想过,没有温情的婚姻,能让人如此寂寞,并且痛苦。
他们同床异梦,直到馨怡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他才幡然醒悟:这段婚姻已经走到尽头,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于是挥手斩断情缘。
有些回忆,是不堪回首的。
傅岩的眼滑过何馨怡的眉眼,两年不见,只觉陌生,梦里也不曾见过,他笑:“馨怡,我过得很好。很抱歉两年不见,你再次见我是在医院,不过这段时间,想必是我一生最悠闲惬意的时候,我很享受。”
听他言语里丝毫没有病人该有的抱怨,何馨怡略有些出乎意料,“那就好,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但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神色有些落寞,“岩,你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吗?”
似乎每个女人都很执着地对旧爱提诸如此类的问题,是想要一分怜惜,还是骄傲炫耀,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女人的心思很难猜,不如不猜。
傅岩只好顺着她问:“这两年过得好吗?”
谭馨瘪了瘪红唇,手托着腮帮想了几秒,“到处走,遇见过一些人……”她迷惘的眼逐渐清晰,眸子里映出傅岩英俊的眉眼,“但岩,再没有男人像你那样,曾带给我安定的感觉。”
傅岩正在为何馨怡倒果汁,听她这么说,并没太多反应,只是专注手上的动作说:“馨怡,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安定的感觉,每个给你婚姻的男人都能给你。”
果汁“咕咕咕”倒在杯子里,他说出的话轻轻的,却敲打人的心尖,“但,人内心的平静,是不能依靠别人获得的。”
“很多感受,取决于你自己。”
他三言两语就对何馨怡的心绪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只比傅岩小两岁,又被家人过度溺爱,从小被灌输的也是西方自由理念,就算已经三十岁,很多想法还是浪漫不成熟。
结婚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试图讲道理给她听,但她充耳不闻我行我素,而等她困惑彷徨需要他的帮助时,他已经疲于这样的相处模式,只想结束这段关系。
何馨怡低着头陷入沉思,她刚想说话,门那边却有了动静,是助手小田回来了。
见有第三者在场,何馨怡很快站起来告辞,傅岩推着轮椅送她到门口,她似乎揣着心事,脚步也沾着犹豫,到了电梯口时,她终于鼓足勇气回头望着傅岩:“岩,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