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卫蘅这会儿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鸡”,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门口撞门的声音已经消失,隐隐约约阿雾已经听见有人喊“三姑娘”了。
卫蘅心里一紧,若是这当口被人发现了,她就只有一条白绫上吊的份儿,于陆湛却不过是添加了一桩韵事而已。
卫蘅心里越想越气,越想越急,这个人怎么敢?!怎么敢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卫蘅心里想着反正她这辈子也完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卯足了劲儿地反过去咬陆湛,可是这却反而助长了陆湛的兴趣。
卫蘅觉得大概得过了天荒地老那么久,她的心跳如雷,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了,连呼吸都不会了,眼睛也黑了的时候,才被陆湛松了开来。
卫蘅像没有了骨头的棉花人一般,软绵绵地往下倒去,还是陆湛赶紧扶住了她的腰,“还站得稳么?”
站得稳!卫蘅一巴掌就往陆湛脸上呼去。
可是陆湛仿佛早料到了卫蘅有这一招,手一抬,就握住了卫蘅纤细雪白的手腕。
“你放开!”卫蘅低声怒吼道。
“这一巴掌算我欠你的,以后再让你打。可这会儿,如果我脸上多了巴掌印,她们进来时,叫我如何解释,说我轻薄于你,被你扇了一巴掌?”陆湛的声音里有隐隐的叫人无法忽视的笑意。
卫蘅气得跳脚,又想流泪,可是她坚决不会在欺负她的人面前哭泣的。
陆湛将卫蘅从门口往光亮处拉了拉,只见卫蘅眼圈发红,鲜红的口脂也被他亲吮得花了,晕染在嘴唇周围,怎么看怎么像疯婆子,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下得了嘴的,口味还不是一般的重,陆湛嫌丑得碍眼地闪开了眼。
卫蘅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听见陆湛问她,“我脸上有你的口脂吗?”
有,当然有,而且还很多。卫蘅虽然是天生丽质,可是大晚上的,又是逛花灯,不涂鲜艳的口脂,颜色在灯下还是会显得苍白,所以卫蘅今日用的是加了葡萄汁自己炼制的石榴红的口脂,颜色格外艳丽。
“三姑娘,三姑娘……”喊声越来越近。
卫蘅赶紧掏了手绢出来,扔给陆湛,陆湛自己在脸上擦了擦,根本就没擦干净,卫蘅又气又急,心里头直骂陆湛是笨蛋、蠢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绢,踮起脚将陆湛嘴角的口脂狠狠地擦去,那力道,也亏得陆湛脸皮厚,才没破皮。
等擦完陆湛的脸,卫蘅也顾不得讲究了,拿着这条手绢就往自己脸上擦去,然后怒狠狠地问陆湛,“擦干净了么?”
其实还是很花,可是卫蘅已经非常狼狈了,所以口脂花了也不会被人怀疑,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陆湛果断地点了点头,“干净了。”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三姑娘,三姑娘,你在里面吗?”
陆湛上前两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闻讯赶来的卫栎、卫杨、葛氏、王氏、卫萱等人,还有木鱼儿、念珠儿、雪竹及一众婆子、家丁。
葛氏急急地上前两步,喊道:“三妹妹。”
卫蘅这才从那户人家的门里出来,葛氏一看她的样子,就赶紧上前用自己的大氅将卫蘅裹住,木鱼儿和念珠儿当即就哭了起来。
卫栎是里头年纪最大的,厉声喝道:“哭什么,三妹妹这不是好好儿的吗?”这就给卫蘅这次的灾祸定了性,卫蘅还是好好儿的,并没有被那些贼人侮辱。
卫栎喝止了木鱼儿和念珠儿后,又朝陆湛鞠躬作揖道:“子澄兄,这次多亏你救了三妹妹。”
“哪里的话,蘅表妹也是我的表妹。”陆湛道,“也是蘅表妹跑得快,并没被那些贼人捉到,否则我一个人可打不赢那许多人。”陆湛的语气颇为轻松,周围的人听见他的话后,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卫蘅的狼狈样,虽然不像是被侮辱过的,当然这点子时间也不够被侮辱,可是女儿家的名声是一点儿都糟践不得的,陆湛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卫蘅确实没有受辱,众人如何能不松气儿。
卫栎和卫杨又向陆湛致了谢,卫萱上前和葛氏一人一边地护住卫蘅,卫家的马车就在胡同口,众人将卫蘅围在中央,外头看热闹的人也看不见卫蘅的样子。
倒是陆湛和卫蘅躲藏的那户人家这会儿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弯腰驼背的半瞎半聋的老头子走了出来,“你们怎么会在我家?”
原来这户人家的主人也出门看花灯去了,只留下个老奴守门,这老头精神不济,到后头歪了一会儿,这会儿这么大的动静才惊醒了他。
陆湛回头给了那老头子几个碎银子,那老头子看见银子,眼睛也不瞎了,将银子放到嘴里咬了又咬,哪里还管得着陆湛这一群人怎么会在他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