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斥,将路长轩茫然的情绪拉了回来,竟然是路老太太被路长菊扶着出来了。
他方才不是交代过下人,千万不要让路老太太出来吗?
紫藤垂下眼睑,冷笑了一下。
这路府的下人果真是穷疯了啊,她不过给方才推搡她的四个婆子中的一个悄悄说了一句话“大娘,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怎么敢骂老太太不守妇道?还是应该请老太太出来才压得住阵啊!老太太当年是何等威风,街坊邻居没有不服她的……”
又给了那个婆子一两银子,那个婆子果然就进去递话了。
果然如小姐说的,这几个婆子都是后来低价买进来的。奴才的价格和本身的本事就相对应,价钱那么低,自然也就不懂什么规矩礼数。加上路老太太自己就不懂规矩,秦菲菲又要在路长轩面前装贤良大度,不敢违逆路老太太的意思,所以越发没了规矩。
紫藤不过给了对方区区一两银子,那个婆子竟然对眼前的形势根本毫无判断,急忙忙就去了。
路老太太听说有人在门口骂路老太太不守妇道,路老太太向来以贞洁烈女自诩,哪里受得住这等撩拨,当即就赶了出来。
“娘,你怎么来了,你还是快回去歇着吧。”路长轩头疼不已地劝道。
路老太太将他一推,气壮山河地一站,声音响得如锣鼓:“我呸!都是哪里来的人?自己家里的事情都没弄清楚,站我家门口做什么?都给我滚回去!”
秦疏影借着一个扶额的动作,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没有路老太太加入,怎么能是一场好戏?
秦疏影站在路老太太下方,忙指着她头上的玉簪,哭着道:“老太太,那是亡母的遗物,你快快还给侄女吧!”
路老太太就是一口唾沫,秦疏影躲了开去,路老太太骂道:“我呸!娼妇养的!你倒是溜得快,逃了一顿好骂!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是路府,也是你来撒野的地方?小娼妇!浪蹄子!”
秦疏影被骂得摇摇欲坠,紫藤就哭道:“老太太,我家小姐还待字闺中,你怎么能这样辱骂?老爷啊,夫人啊!你们为什么要丢下小姐在世上受磋磨,呜呜呜呜……”
路老太太中气十足,指着紫藤,“小娼妇,万人骑的小娼妇!少给我假惺惺,谁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想的就是汉子……”
路长轩再也顾不得许多,对路长菊和路老太太身后的袁妈妈吼道:“还不快扶老太太回去!”
被路长轩这么一吼,路老太太的神智清醒了几分,想起儿子千万次的叮嘱,如今这里可不是静安坊,但凡说话做事都要有规矩。
路老太太顿了顿,看了看人声鼎沸的人群,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鄙视和议论,她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带要转身,恰在此时,紫藤又哭道:“老太太,方才是路郎中自己说,说你……与人私会……不守妇道……你可怨不得奴婢……”
这话立刻就将路老太太的怒火点着了,仅剩的理智荡然无存,跳起来就骂道:“我呸!千人骑万人骑的浪蹄子!男人那话儿还堵不住你的嘴巴?一个不够,莫不是要两个才行……”
后面的话更是粗俗到不堪入耳……
路长轩当机立断,扬手堵住了路老太太的嘴巴,对袁妈妈吼道:“还不回去?!”
袁妈妈正听得来劲,被路长轩这么一吼,一个激灵,忙扶着路老太太往回去。
路老太太哪里肯,可路长轩堵住她的嘴巴,把她往门后一拉,大门顺势就关上了。
刘妈妈和路府还在外面的几个下人一看,忙不迭接二连三跟了进去,然后大门一关,再也不开。
此时外面围观的人多得很,路府的人羞愧而去,大家伙的谈资更甚。
“路老太太竟是这样的人?粗俗不堪,粗俗不堪啊!”
“这样的人,赶快滚出崇德巷才是!”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
还有媳妇婆子们来安慰秦疏影:“小娘子啊,你别怕,这路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这下我们心里都清楚了。你说她抢了你的首饰,我们都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能那样对你,若是没人的时候,还不要你命?”